这个背影无比清晰,纵使被海浪洗刷千百次的贝壳,其纹理也不如这个旧影清晰了。 赫伦的呼吸猛然一滞,他昏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古罗马时代,为了节约资源,规定金制品不能陪葬。 第35章 伪造的遗嘱 赫伦苏醒时,还介于清明与梦境的迷雾里。 他在画面纷繁的梦境中,像回光返照一般重历了二十多年。在半真半假的画面中,他看到父亲的无数张脸孔,个个不一,可多半是严肃不喜的。他太想回忆起他的面容了。 然而,他的记忆或臆想如飞绕烛火的蛾,触不到追寻的亮光。 他在漂浮的梦境中搜寻着,焦急得满头大汗;最后,他的眼前出现一只细长的金盒。 他醒了。 他看到熟悉的纱帐,熟悉的奴隶,熟悉的黄金摆设,感到一丝陌生。 房间弥漫着薄荷的香气,奴隶为他热敷,还沾湿树叶、将水珠甩到他胸口,以作驱魔辟邪之用。他见主人苏醒,连忙扶他坐起,用薄荷水擦他的脸。 “是卢卡斯背您进屋的。”奴隶说。 赫伦转了转眼球,感到些许清凉,昏沉逐渐褪去。很久,他才从梦境里真正回神。 “那只金盒呢?”他哑着嗓子问。 奴隶为他取来。赫伦打开金盒,将象牙哨子捧在手里,凝神端详。 哨子被修复得还算完整,细细的裂纹如血丝般遍布,仍是记忆中的乳白色。 曾经拥有又失去的物件,让他恍若隔世。 他将哨子放到嘴边,试探性地吹了吹,和童年中的响声一样。 他忆起父亲摔哨子的情景,也忆起他肿胀不堪的尸体。他的仇恨、他的偏见轰然被推翻,只留下漫无边际的心酸。 他突然想起美狄亚的故事。 ——仇恨会蒙蔽人的眼睛,让人失去冷静思考的能力。 因为怨恨父亲,他对遗嘱信以为真;可他从未考虑过,布鲁图斯可能会伪造遗嘱,只要在假遗嘱上盖上印章,就能使伪证凿凿。 就像当时,他伪造合同骗取丝绸那样。 他的鼻头逐渐酸涩,一种郁闷从胸腹升腾,慢慢顶到喉头。他抓紧了被角,眼前泛起大雾,喉头无比热辣,胸口疼痛如锥刺。 然而他发觉,他流不出眼泪,一滴都没有。 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摸到一只冰凉的青玉。 这是卢卡斯生病时他送他的;而那个忠心耿耿的家伙,现在又还回来了。 “把卢卡斯叫过来……”他捂住心口,艰难地说。 奴隶担忧地瞅他一眼,给他擦点薄荷水,就退下去了。 卢卡斯进屋时,赫伦平复了呼吸。 他斜靠在丝枕上,额间缠着羊绒毛巾。他的脸色不好看,甚至很病态,长发被冷汗濡湿、贴在脸颊,嘴唇微微发白,如胶合般紧紧黏在一起。 他的脆弱,甚至那种色厉内荏的性格,也全然暴露。 卢卡斯揪起眉头,他心疼了。 赫伦漆黑的眼睛转动着,锁定在他身上。 “坐。”他轻飘飘地命令道。 卢卡斯搬过椅子,坐在床边。 赫伦斜斜朝他看去。 在烛光的照射下,卢卡斯一半脸蒙上阴影,另一半就映亮了。他的眉眼英气而锋利,眉尾像锐利的剑尖,眼角也是。即使是微黄的烛火,也不能侵蚀他过分硬朗的气质。 “我自作主张了……”卢卡斯咳了咳,“我让奴隶将普林尼大人抬到新的石棺里,旧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