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能听到墙壁里有类似于指甲划过的声音。 我点了根白蜡,火苗由黄转绿,斜斜偏到暖气方向。月饼敲着暖气片,在暖气管线的位置敲出沉闷的“扑扑”声,显然有什么东西堵住管线。我们费了好半天劲才把管线卸开,从管子里拽出一根半尺多长,两头塞着槐木的半截人体前臂骨。 接下来的事情着实狼狈,水管通了热水“呼呼”直冒。我们费了半天劲,烫得胳膊通红才把管线拧上,湿淋淋地带着骨头跑了。 回到寝室拔开槐木,骨管里面塞一张红布,绣着一个女孩的乳名和生辰八字。虽说不知道女这个女孩是谁,不过我们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是民间一种极为凶恶的“尸语术”,类似于流传于木匠手艺里的“厌胜术”(详情见前文“诡车蛇棺”一章)。施术者将横死之人的乳名、八字写于红布,放入死者骨内,置于受诅之人的居所,怨气不散汇凝音声,夜半时怨音响起。受诅人夜闻此声,起初经常说梦话,逐步发展成梦游,模仿死者生前一举一动。历时108天,阳气彻底涣散,形同死人。 “夜半无人尸语时”这句话,也是由此而来。 这种术还曾引起明朝皇宫一起著名悬案,此后再没听闻,没想到居然出现在学校寝室。 我和月饼分析了许久,找了很多线索也没得出所以然,只好用桃木灰、决明子、夜明砂熬水,骨头浸泡三天、暴晒一天,和红布一起烧成灰,午时埋在花坛里破了术。女生们也陆陆续续回了寝室,此后相安无事。 隔了有一个多月,我路过校外一家宾馆,贴着转租的告示。我心里纳闷,宾馆的生意不要太好,怎么说转就转了呢?仔细回想,我和月饼为了看世界杯曾经在这个宾馆开过房间,记得店主是中年夫妻,带着个上高中的女儿。 我突然想起,开房间那天夫妻喊女儿乳名吃宵夜,和红布绣的名字一模一样,再推算生辰八字也和女孩年龄相差无几。 我跑到宾馆隔壁小卖部买烟,扯东扯西聊到正题,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圣诞节,许多情侣在校外开房,这种男欢女爱的事儿无可厚非。偏偏有个高富帅男生平安夜带着女生住进宾馆,圣诞这天又带着不同女生开房。 那天夫妻不在家,女孩守着柜台看不过眼,偷偷提醒女生。没想到女生打了她一巴掌,言语间更是污秽不堪,“破宾馆的婊子管什么闲事”、“爹妈开宾馆,女儿当野鸡”,男生更是扬着一摞钞票问“多少钱一晚上”。 女孩在学校里本就因为父母职业经常被同学指指点点,性格很敏感,如今受到这种侮辱,更是一口气郁结在胸,得了急火攻心的病症,住院半个多月没治好,就这么走了。夫妻俩受不得悲痛,前几天和房东结清账目回了老家。 我跟月饼讲了这件事,“尸语术”这件事几个细节一推理,算是弄清楚了。 “术破人不走,必受其反噬”。我们碰巧破了术,夫妻俩如果不走必然遭殃。为此我郁闷了好几天,不知道这事儿做得对不对,月饼心情也不痛快,拉着我喝了几天闷酒。 也是通过这件事,我们明白了这个世界里有很多事情无法分辨正义邪恶,所谓的对错往往只是一线之间。 十二 闲话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我之所以想到“尸语术”这件事,无非是觉得当下的经历有些相似。 难道有人在石塔里布了类似的术,以此用来“诅”接近石塔之人,或者是利用了极重的怨气形成尸物,保护石塔里隐藏的秘密? 石塔里的哭声弱了,那些晦涩的音节越来越密集,像是急着对我们说些什么,“嗡嗡”声如同捅了窝的马蜂群。 我瞅着月饼听得入神,自己却一句听不懂,知道没什么危险,好奇心上来,抓心挠肝很不是滋味。 突然,声音戛然而止,耳根子清净了反而很不适应。月饼重重一拳捶中石塔,深吸口气解着衣扣:“南瓜,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有些奇怪。记住,只看,不要说话,否则后果难料!” 我极少听到月饼语气这么严肃:“你丫要干什么?”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