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张存夜咬着吸管下楼,听见昨晚那傻子的声音从一楼大堂传来。 她吃着昨天那块三明治,正在教旅馆老板娘玩五连环。比手划脚的,显然没人听得懂她的中文。 她看到他下楼来,扔下五连环,赶紧喝了一大口水,跑过来。 “早啊!”她笑着露出两排小牙齿,尖尖的,整齐的,洁白的。 够蠢。 一手收在裤兜里,张存夜面无表情往外走。 身后的人跟上来,“哎,对了,我发现你不是哑巴。” “很伟大的发现。” “是吧!我也觉得!”她朝气蓬勃。 他塞上耳机,戴上黑色口罩。 4 “旅馆老板娘是好人,我昨晚睡在她大堂里的长椅,她没有赶我走。但是她不会玩五连环,我玩这个可厉害了!你会吗?” “我觉得你应该会……你看起来像是会的样子。” “你喝的是什么呀?” “你要去哪里?” “我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我以前没有朋友,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你开心吗?” ……… 怎么还是不理人呀?甘却有点气喘,还有点气馁。三明治的蓝莓味停留在口腔里,随着自己的每一下呼吸出现。 是不是因为他耳朵接上了那两根线的缘故,所以他就听不见她的说话声了? 他肩膀上搭着一件黑色风衣外套,反手向上拽着;另一只手拿着饮料在喝。沿着街道往前走。 甘却轻挠头发,不远不近地跟着。 他把饮料瓶扔进垃圾桶,穿上风衣外套,双手收在外套口袋里,继续往前走。 甘却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青白条纹病服,又用手指理了理头发。 冬日上午的太阳很暖,即使穿得少,她感觉也不是那么冷。 前面是大剧院,有一场音乐会即将演出,场外人群密集。穿黑色衣服的人突然多了好几个。 她有点慌,脚上的拖鞋有点滑,跑上去两手抱住他手臂。 “喂,你别、走太快。” 张存夜摘了耳机正在通过检票口,闻言,侧转身看了她一眼。然后抽出自己的手臂,没理她,朝剧院里走去。 甘却没有门票,不能跟进去,急得用夹杂着中文的英语跟检票员一通说。 一些等在她后面的观众误会了此情此景,指着张存夜小声议论。连门口的保安都用奇怪的眼神瞧着他。 他微皱了眉折回去,在众人目光下把她带到侧边人少的地方,议论声这才渐渐消失。 “好多人啊,我怕我找不到你。”甘却伸手想抓住他外套下摆,又把手收回去。 从皮夹里抽出一些现金,递给她,张存夜神情无波澜,“回你的住处去。” 她慌忙摆手,“不、我……” 他把现金塞进她病服口袋,扔下一句“别再跟着我”,就转身进了剧院。 “………”掏出钱篡在掌心,甘却站在原地,眼巴巴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入口。 5 她在剧院外思索了十多分钟,再次用夹着中文的英语去问门口的保安:里面的人们什么时候出来? 得到回答后,就沿着来时的原路返回。 他把饮料瓶扔在了哪个垃圾桶? 他喝的是冰的还是常温的? 院长教导过孤儿院那么多的话,甘却只记得住一句:没有人讨厌被关怀。 所以,这个办法肯定管用。再小的关怀,也是关怀。 没找多久,她就找到那个垃圾桶了,但是里面的饮料瓶众多,在旅馆时看到他拿着的似乎是藏青色的瓶身。 等她翻出印象中的那个瓶子,上面什么字都没有,即,没有任何信息。 那该上哪儿去买这种饮料? 街道上人来车往,世界忙碌地运转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