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声色俱厉,“深入敌营,以身作饵,此事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当初血衣密探查到韦渊在清溪寺的落脚之处,阿姐连夜做了昭告天下的出家计划,打算借弟子之手,一网打尽。他自然是舍不得阿姐身陷险境,第一时间否决了她异想天开的想法,然而经不住阿姐的再三央求。 他心肠硬,却总是拿她没办法的。 阑门门主韦渊深不可测,他们姐弟俩一同去寻他个人经历的蛛丝马迹,再重新启用巫马沛这枚废棋,编织一场惊天谎言,试图搅乱棋局,浑水摸鱼。没想到韦渊的反应出乎意料,竟是当场疯了,一举解决了他们的心头大患。 如今师傅不在,弟子重伤,阑门群龙无首,最是下手的好时机。何况他们又有姑射国师、秦国君王、慈悲盟小太岁为人质,胜利已然在望。 荒帝见琳琅敷衍点头,知晓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弟弟伸手,捧住了长姐的脸盘,拖到睫毛底下,语重心长地说,“阿姐,阿弟不管你怎么胡闹,一定要注意分寸,万事以自己为重。如果有一天,阿姐被贼人所害,无法长命百岁,阿弟报仇之后,定随你而去。” 荒帝对他的长姐一向是言出必行,从不落空。 琳琅失笑,反握住他的双手,荒帝戎马半生,掌心粗厚,结着粗砺的茧子,“好了,天气这般好,风景这般美,你说什么这些丧气话做什么?”她招了招手,让街边卖糖葫芦的老人走上前来,拔了两根最为圆润精致的。 “赏你的。” 她撕开糖衣,堵住了还想说教的皇帝弟弟。 荒帝面不改色接过了。 他本不爱甜的,往日想起阿姐,稍稍含上一枚海棠蜜饯,当是她还在身边。 如今这人在他眼前好好待着,吃不吃皆无所谓了。 算了,还是哄一哄阿姐吧,她一贯沉稳,难得发起了小孩脾气,竟以为用糖便能收买弟弟。 她当他还是当年那个跟在她屁股头哭哭啼啼不肯睡觉的小孩子么? 他可是,早就长大了啊。 另一边,三师兄与五师弟在镇外的竹林道别。 他们并不同道而归。 三师兄要返回大泽国,五师兄则是继续他浪迹天涯的日子。 公良家的黑脸书童驮着铺满柔软稻草的牛车,斗笠披着满身的雪屑,擦也不擦,憨憨等着他的公子。 李千机憋出一句,“这位兄台,你的牙齿宛如明灯,照亮了黑夜,令我心生仰慕。” 粗壮如牛的书童挠头,“公子第一次见俺时,也是这般说俺的,嘿嘿,你们真不愧是师兄弟,心有灵犀。”他竖起了大拇指。 “可别,谁跟老狐狸心有灵犀啊。”李千机抖了抖鸡皮疙瘩,一脸嫌弃。 “要说啊,这是缘分,要不是俺用柳枝把牙齿刷得白白的,公子也不会一眼之中就相中俺这块黑石头哩!”书童依然滔滔不绝。 李千机心想,更大的可能是,你家公子为了衬托他的书生风流,特意找了你这个反面例子,老三这厮可是臭屁又记仇的千年老狐狸啊。那次他不过是一时疏忽,收老三亵衣的时候掉了根头发进去,结果被老三不动声色坑了好几天,出门必定遭遇的小红连环夺命嘴,屁股啄得快开花了。 他怀疑老三用他的美色迷惑了大师兄的丹顶鹤小红,一人一鹤做了不可告人的交易。 “阿黑兄台,照顾好你家公子,我先飞啦。” 李千机嗖的一下消失不见,书童很捧场哇了一声,随后小心扶着公子上了牛车,往他背后贴心塞了一把稻草杆儿。 “公子,坐稳喽,咱们要回家啦。” 牛车咯吱咯吱运转起来。 “公子啊,你这次上山,见着了你喜欢的姑娘了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