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给出身贫寒的年轻人一个希望,为日后的大梁埋下一颗种子。若有继往开来者,可以给他们提供一个思路,吸取可用的经验。” 萧衍顿了顿。 “当然,我自然是希望这颗种子能长成参天大树的……” 毕竟这是改天换日的革新。 “但这树能遮天蔽日之时,可不必在我。” “陛下大义。” 就凭这最后一句,马文才肃然起敬。 无论浮山堰如何,这个国家现在又如何,他面前的这个老人,是真正想要让这个世道变得更好的。 “但五馆失败了。” 老人眼中的神采一丝丝淡去,最终充满了疲惫。 “岂止是五馆,我曾经想要改变的许多事情都事与愿违……” 他也曾拥有“继往开来”的雄心壮志,他也曾拥有“还复河山”的北伐之心,他也曾顶着整个世俗洪流的压力做出一次次的尝试…… 那时他春秋鼎盛,国家也蒸蒸日上,他们都有太多的时间和资本去不停的尝试,然而他现在已经老了,他的国家也和他一般,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 萧衍看向马文才。 昏暗的车厢中,马文才额头的红痣却几乎像是在发光似得显眼。 看见马文才,他就想到了发妻,继而想到了他未出生的孩子,想到了他那些年轻时的时光。 在一瞬间,至少他能触碰到自己的“过去”。 “佛念。” 他轻唤。 “臣在。” 马文才已经开始习惯皇帝会看着他走神,他也清楚的明白那不是在看他,不会因此沾沾自喜。 “我以为五馆已经失败了,但今日你们各自落座,却让我看到了另一条路。” 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这是“水之道”,也是“不败”之道。 “去试试吧,我们都再试一次……” 高大的萧衍伸出手,摩挲着马文才的头顶,就像是摩挲着自己的孩子那般。 他对于自己的亲人,一向是无条件信任的。 “去试试,这一次,能走出什么样的路。” 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慈祥”地抚摸过,马文才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祖父。 那个将他从小抱在怀中、说着“吾家千里驹”的老人,终是没有等到他驰骋千里的那天。 也许,他不是昏聩了…… 马文才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皇帝,胸口涌起一种悲哀。 自古美人叹迟暮,不许英雄见白头。 不是每个人都和他一样,有重来一次、重返少年的机会。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他深深一揖。 *** 萧衍的车驾直接入了起居所在的净居殿,他虽年事已高,经历却还充沛,带马文才进净居殿,不过是彰示着一件事…… 这马文才,要得势了。 萧衍日理万机,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和马文才详谈培养五馆生的事情,他只给了马文才一个目标,那就是能尽快的“用”上这些人。 不是吟诗作赋、也不求闻名显达,而是切切实实的能派的上用场。 这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他只来自于会稽学馆,和其他学馆的人关系并不算熟悉,短时间内要能让所有人齐心几乎是痴人说梦。 但如果这事那么容易,也就轮不到马文才受到重视了。 领了命的马文才在心中思忖着未来的方向,在被送出去之前,皇帝像是家中很多热心的长辈一般,闲谈似的问了他一句: “佛念,你定亲了没有?” 马文才一愣,心中涌起忐忑。 要想提高他的地位、让他不被世家和庶人同时排挤,最好的办法就是和门阀较高的士族、或是显赫的庶人新贵家族有姻亲关系。 但高门不低嫁,能匹配的只有庶族,他可以低娶。 且不提这事靠不靠谱,他对妻子这个“位置”有所期待,并不愿如此妥协。 所以马文才只是愣了下,立刻就回复道:“家中已经订了亲,是和同窗好友的胞妹,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