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只觉得一种活生生的恶意向他扑来,要将他整个吞噬。 这些人在本质上,和逼迫他家,杀死兄长的庶人,是一样的。 “吴老大!” 随着吴老大的死,就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屋子里原本躺在地上的病人们突然“活”了过来。 他们中有唾骂自己连累了别人的,有瞪视徐之敬大喊着“不用你救”的,还有语无伦次骂天骂地骂昏君骂贪官的,这一屋子出于社会最底层、被遗忘的最彻底的人之中,穿着丝衣纨绔的徐之敬,几乎就像是被强硬压在其中的异类,若不能共存,就要被压碎。 徐之敬看着一屋子哭号唾骂之人,心跳的越来越快,口中越来越干,背后的冷汗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知道,再这样下去,他大概要先于这些人崩溃。 “师兄,求你看看他们吧……” 老杜见他神色不对,靠上来一把抓住他的手掌。 “已经死了一个人了啊师兄,已经死了……” 手掌硬生生被一个滑腻湿润的东西抓住,徐之敬几乎是跳着甩开了抓住自己的手掌,受惊的像是只被强拽出地洞的兔子,不住的喘着粗气。 “我,我……” 他瞪大了眼睛,惊慌的看着前面。 “我……” 就在徐之敬不知是该屈服于这样的“以命偿命”,还是遵守誓言坚持到底时,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阵抖动。 天花板发出“咚咚咚”的声音,没一会儿又有什么东西在被拖拉的声响,动静大到即便在一片哭号之中,也刺耳的紧。 老杜几乎是立刻抬起头,脸色一白:“有人在上面!” 这地窖原本是老杜储藏需要阴干的药材用的,后来被这些原本是矿工的流民挖通了地道,又扩大了地窖的范围,才能容纳这么多人。 虽然隐蔽,但它是个地窖,就代表总能找到入口。 他们绑架士人,又窝藏了这么多身染恶疾的流民,无论哪一条传出去都是大罪,头顶的声音一传出来,抱着吴老大尸体的壮汉立刻一声大喊:“兄弟们,抄家伙堵住入口!” 六七个汉子已经顾不得这满地血泊,赤着双足从屋子各个角落拿出鱼叉、犁头等武器,跟着个子最高的那个涌到了徐之敬最初躺着的那间暗室。 所有的病人屏住了呼吸,哪怕最疼痛的病人也不敢发出一点声响,老杜紧张的捏着拳头,颤抖着身子自问自答:“不,不会有人发现吧?应该不会,这,这么久了没发现……谁,谁发现……” 看着这里的人害怕成这样,徐之敬莫名的冷静了下来,动作极小的倒退着,想要摸到自己的刀卫身边去。 但他的动作立刻被老杜发现了,后者一把伸出手拽住他的袖子,露出恳求的表情:“不要,求你看看他们……你看看……” “你放手!” 徐之敬脸色铁青。 “就是这里,砸!” 一阵猛烈的犬吠之后,上面传来了语气坚决的命令声,整个地窖都像是被巨人的大脚踩过那般震动着。 紧张的气氛一触即发,谁也不知道从上面下来的会是谁。 是来围剿“乱贼”的官府? “有人,持有武器!” 地窖终于被砸开了,从上面第一个下来的明显是个好手,一阵武器相交之声传出后,那人发出了一声大喝。 徐之敬勉强让自己沉住气,安静地等候着隔壁的动静,他知道不管隔壁来的是谁,多半都是来找他的。 一个士族在曲阿失踪,领队的还是马文才那种从不让自己人吃亏的家伙,能就这么算了才有鬼。 “只有你们有同伴吗?” 徐之敬扫了眼地上吴老大的尸体,之前的憋屈和压抑感还沉重的压在心头,但他已经渐渐从惶恐中排解了过去。 “还好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心中想道。 隔壁的械斗大概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徐之敬身边的老杜听得胆战心惊。 他和这些流民不同,他是土生土长的此地人,在这里开店、成家、立业,若真是官府来了,他全家都要连坐。 在“窝藏”他们的时候他就想过也许会有这天,却没想到有这么快。 若吴老大没有莽撞出手,没有将他交给他们减轻病人痛楚的药用在徐之敬身上,也许就没有这接下来的命案和祸事吧? 老杜苦笑着。 “徐之敬在这里!” 惊喜的叫声伴随着马文才身边疾风的身影出现在地窖之中,身为地下入口的暗室应该被他们完全控制住了,否则疾风也不会一脸轻松。 “马文才!” 徐之敬几乎是用跑的往那边靠近。 “这些乱民是要做什么?”听到徐之敬的呼喊,以为徐之敬被挟持了的马文才带着担忧之色踏入了地窖之中。 很快的,他的脸色就和之前的徐之敬一样,满脸震惊。 “这,这些是什么……” 闭塞的地下空间里,最显眼之处躺着一具尸体,胸前插着一把尖刀,已然没到只剩刀柄。 在那尸体的后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一堆不知是死是活的人,整个地窖里充满着血腥、腐臭和怪异的药味,将一切扭曲的光怪陆离,恍然间让出现在这个屋子里的人犹如到了另一个世界。 “我难道不是下了个地窖,而是进了地狱?” 不止一个人这么想着。 “捂住口鼻,其中有不少会传染!”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