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自己的隐私保留了最后一方天地。 燕三胡同有百年历史,分东西两巷,东巷住的都是祖辈有头有脸儿的人,西巷后来被政.府开发成福利房,分给单位里的科员,住的都是职工。当然了,丁羡的妈妈叶婉娴也不是善茬,看人下菜碟是她的强项。 六月末,丁羡告别乡下的小伙伴,跟着母亲搬进了燕三胡同。 福利房分在一楼,阴暗潮湿,墙面起了皮,往下落灰。丁羡房间的窗户正前方挡着一棵歪脖子树,夏天绿绿葱葱的枝叶恰巧遮住了她房间的光线,有时候白天写作业还要开灯。一个月后,她发现看歪脖树有了重影。 相比较住在主卧,带着一个大阳台和独立卫生间的弟弟,丁羡明白母亲的偏心,却早已习惯了不计较。 丁羡在歪脖树前坐了一整个暑假,然后想到一件事,申请住校。 “住校干什么?住校要多交二百块钱,你当钱好赚啊?”叶婉娴正在拖地,弯着腰说。 丁羡低垂着头,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似乎也为自己大逆不道的要求而感到羞耻。 “别站在这儿碍手碍脚的,不会帮忙就回你房间看书去。” 叶婉娴拎着拖把出去洗,头也不回补了一句:“别碍着你弟弟玩玩具。” 不等丁羡转身,身后的小魔王已经把新买的玩具车开到她身边,车轮恶意地卷过丁羡的脚趾,丁羡也怒了,内心的小恶魔在蠢蠢欲动,直接一脚踹在小魔王的车上。 力道不大,车子晃了晃很快恢复平衡。 小魔王不干了,下车狠狠推了丁羡一把。 丁羡一只脚踩在矮几上看伤势,后背陡然被人来这么一下,重心没站稳,直直朝着一边的实木沙发扑过去,脑门正好砸在边角上,当即肿起一个圆凸凸的大包。 “丁俊聪!!” 丁羡压着嗓子吼,生怕招来母亲的责骂。 八岁的罪魁祸首重新坐回玩具车里,拍着手指着她的脑门哈哈大笑。 丁羡摸了摸脑门,眉心正中位置凸起一个小包,像长了一只小犄角。 “道歉!!” 她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嘴边却始终只能挤出这两个字。 丁俊聪冲她做了一鬼脸,“就不,略略略略!” 丁俊聪的理直气壮彻底把她激怒了,丁羡站起来,直接一脚把玩具车踹烂了,小魔王连人带车滚到地上。 他爬起来,坐在地上捂着眼睛放声大哭,一边哭,还一边拿眼睛偷瞄母亲有没进来,咦,没进来,那就哭得更凄厉点,“呜呜呜……姐姐打我!姐姐打我!” 从小这位弟弟就学到了叶婉娴撒泼卖惨的本事,哭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终于把在外面洗拖把的丁母招进来了。 叶婉娴擦着手急匆匆进来,目光扫两眼大致也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面露心疼地把儿子搂进回怀里:“小祖宗,你姐又惹你了?” 话间,还不忘白丁羡一眼。 小魔王见有人撑腰,于是,拉着母亲呜呜泱泱告了一通状。 叶婉娴心疼儿子,抱着丁俊聪好生安慰,一边哄着,还一边拿手狠狠拍打丁羡,“是姐姐不对,是姐姐不对,小祖宗,别哭了啊!” 若是往常,丁羡早已低头认错。 可今天的丁羡格外倔强,脸色涨的绯红,硬是咬着腮帮不肯认错,还梗着脖子说:“是他先把我撞了这么一包的!” 叶婉娴瞪她:“你弟弟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他又不是故意的!你是他姐姐,你就不能让让他?小姨说你记仇,看来没说错,你跟你那爹一样,都是白眼儿狼!” “赶紧跟你弟弟道歉!” “你今天怎么回事?!” 叶婉娴又推了她一下,“快点啊!” 忽然,传来一声爆吼:“对,我就是白眼儿狼。” 直接把叶婉娴吼楞了,傻愣愣地看着丁羡冲回自己房间。 随着“砰——”关上门。 叶婉娴猛然惊醒,丫翅膀硬了敢跟她顶嘴,若不是怀里还抱着儿子,早就冲进去拎着耳朵给她好训斥一通。 “考上三中了不起了你,敢跟我顶嘴了你!死丫头!” “你小姨说的没错!你这死丫头记仇又小家子气,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 丁羡双手背在身后,紧贴着门口小声地喘着气。 她在心里为自己鼓掌,逆来顺受十几年,忽然觉得刚刚跟母亲顶嘴的自己特别勇敢。 她觉得自己快要长大了。 因为书上说过,长大的标志就是叛逆,叛逆的标志从顶撞开始。 丁羡侧头看穿衣镜前的自己,不高,瘦小,乌黑的头发扎成马尾挂在后脑上,身材扁平,算不上漂亮,但还算顺眼。 光洁的额头上多了一个包。 莫名的,她觉得那个小犄角跟此时此刻的表情十分相配,如果再多一副獠牙就好了。 想到这儿。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