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楹柱新漆熠熠闪光,东首的檐下金铃被东风吹得清脆有声,寒梅在风铃下开得正好,漫天的白梅里缠上了碎雪,皎洁一片,不一会儿就铺满了整个玉阶,混合着风铃、白梅,顿时就像极了一卷白莹的长缎。 晋王看着外面渐渐密集起来,一片片的落在外面小人儿的披风上,粒粒碎雪沾到她身上顿时就变成了水珠儿,纯净白皙的为她平添了几分清冷寂静。 只是那双满是盈盈柔情的眉眼,却无端带着一抹落寞无助,仿佛他不让她进来,就多委屈了她似的。 他此刻倒是真的被拿捏住了。 他最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犯了头风病的模样,记得初初她刚嫁入晋王府时的对他的憎恶…… 食髓知味后,就更不想再回到那种她对他憎恶的场景。 毕竟,她能这般柔顺和缓的对他,这当真的很不容易。 脑中思绪翻飞,脑中的血气像是一下阻塞的更厉害了些,一下一下的撞击着脑子,疼的益发的厉害,一层冷汗从两鬓眉心沁出来。 “郑太医,请快为王爷施针!”苏公公见晋王此刻头痛难忍,不由捡起地上跌落的针放在一侧的窗台上,又极为急切的朝着郑太医说着。 无妨!”晋王声音低沉,抹额上的猫眼石微微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冷汗打湿了抹额两侧。 明显,他是在强忍。 苏公公看到晋王抹额上汗珠,慌乱道:“王爷,头风比不得旁的,真要耽搁了,只怕日后更厉害……” 晋王面容冷若冰霜,此刻便是疼的脑袋裂开了,他今日都不能让郑太医施针。 玉瑶这个女人,虽说娇慵不羁,但又很是聪明,他若是显露出一二分的真实,她更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她今日故意用玉坠子来为难苏公公,不过是在寿康宫时,他没有回答她问的话。 她心里问不到答案,就会一直记挂着,就越想知道他头风病的来龙去脉。 苏公公看着窗外站在白梅下一边赏雪一边等待着的玉瑶,随后看到晋王那张文雅胜雪的脸,顿时就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郑太医顺着苏公公朝着窗外看去,见到婀娜而立的晋王妃时,忽然就一怔。 上个月他来晋王府时,还不是这样一副光景。 他印象中的晋王妃虽说是浅笑盈盈娇艳万状,可是素来对晋王是存在偏见的。 尽管晋王在整个大隋人眼中,好的已经无法附加,可是在那位眼中,却全然不是这样。 郑太医手指紧紧攥着衣袖,脑中思绪翻飞。 记得苏太师嫡次女苏玉瑶刚刚嫁入晋王府后,京中就起了一场时疫。 当时,晋王妃给晋王纳了一个侍妾,那个侍妾的确是娇媚无限,但是没几天就忽然不思饮食,精神倦怠,请了不少郎中来,有诊断伤寒的,有诊断肠胃病的……可是后来却被他诊断出是兼有下痢的时疫。 时疫这种东西最是可怕的,每次有人染了这等病,为了不让疫情蔓延开,往往会将染病的人隔离关起来,奴仆带着面纱送饭送水,送汤药。 至于生死,就看命数了。 可是他却记得晋王妃却专门去了那侍妾隔离的院子一趟。 当时郑太医很是疑惑,毕竟时疫的传染性是很强的,可以说是人人自危。 后来听人说起晋王妃未出阁时,喜欢的是东宫太子,这才恍然大悟。 晋王妃是不想侍寝,这才冒天下之大不讳,故意的。 可如今那个整日冷冰冰的美人,却怔怔的望着窗户,似乎是必须要看到晋王安好才会安心。 玉瑶伸手接触那零零碎碎的雪,微微的凉,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原本想着用贡品玉坠子来胡闹下苏公公,当时他的确也是慌了。 可是这会子,雪越下越密了,苏公公还没传来好消息。 方才还是有种赏雪的风雅气氛,可是很快的,玉瑶心中就泛上了一股焦躁。一双小手儿因为过度赏雪捧雪而冻得有些发红,甚至那股雪的冷意顺着指尖一路上了心头,一股寒冷和乏力萦绕。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