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到母亲身边,言简意赅地说了处置的结果。 太夫人颔首一笑,心里却是确定,他定然发了狠。但,那是该当的。 “娘,”孟观潮揽了揽母亲的肩,“今日扰到您了,怪我,大意了。” “这是说什么呢?”太夫人笑着拍拍他的手,“你只是用兵如神,在家中常年防贼,怎么可能算无遗漏。要说大意的人,明明是我。明日起,要重新安排一番。” “我安排几名管事帮衬您。” 太夫人犹豫一下,“也好。那些产业、人手,等到交给幼微的时候,都该是最好的情形。我可舍不得让她收拾我留下的烂摊子。” “过三二年再说吧。”孟观潮说。 “不用你管。”太夫人笑着吩咐他,“去看看四娘,便回房吧,料想着幼微也还没睡。” 她还没睡?不大可能。孟观潮心说,您是不知道,您那儿媳妇,紧张兮兮的劲儿一过,一定睡得像只懒猫。 他笑着让母亲早些歇息,告辞出门,去了东厢房。 四娘正坐在次间出神,眼睛红肿的厉害。 孟观潮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笑,“那两个人,已经处置了。别问他们的去向,也别再害怕。” “小叔……”四娘跪倒,给他磕了三个头,“除了如此,我不知道如何才能报答您的恩情,哪怕点滴。” “起来吧。”孟观潮恢复了面对侄女惯有的柔和神色,“想回你外祖父家么?” “不要。”四娘起身之后,眼含恳切,“小叔,您把我送到庵堂吧。” “为何?”孟观潮笑容温和,“因为别人对你犯了错,你就要惩罚自己一生青灯古佛?我倒是不知道,你对佛家、道家有过哪怕一点点兴趣。” “可是……” “没有人记得那件事,没有人敢给你脸色。当然,老三已经被安排了别的由头逐出宗族,是你身上一个污点。日后倒是不妨清净度日,闲杂人等就不需见了。”孟观潮和声道,“如今就是这样的情形,四娘,你敢不敢由我照拂着,争口气,在这府里过下去?” 四娘凝视着他,用力点头的时候,豆大的眼泪掉落。 “没出息,哭得比小花猫还难看。”孟观潮打趣她。 她匆忙擦了擦眼睛,片刻后,努力扯出一抹微笑。 “明日起,谨言会帮你打理眼前的事。”孟观潮站起身来,“今晚早些睡,好么?” 四娘深吸进一口气,让自己脆生生回话:“好!” “乖。”孟观潮笑着出门而去,回到房里,果然不出他所料,幼微已经酣睡。 这漫长的一日,想必已熬尽了她的精力。到底还是底子差,精力不济。 他去沐浴更衣,转回来歇在她身侧,动作轻缓的,把她揽到怀里。 同一时刻,李之澄和原冲正在满大街闲逛。 知晓结果之后,两个人与孟观潮打过招呼,便相继离开孟府。 她走在街上,他不言不语地跟在她身后。 偶尔,她会生出错觉:仿佛回到了相识之初。 她不想回住处,便在沉沉夜色之中,漫无目的地走着。 过了子时,原冲加快步调,走到她身侧,问:“这几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她不疾不徐地接话:“没。” 原冲语气平和:“那么——我送过你一块怀表,你为什么贴身戴着?” “……”李之澄下意识地摸了摸领口,“这东西不常见,值些银钱。我习惯把贵重之物带在身边。” 他不置可否,口不对心地道:“上回的事……对不住了。”没有愧意,恼火之后,想到自己无意间的发现,只有庆幸。 “……没关系。”她轻轻地说。 “有没有觉得我像是个疯子?” “当然没有。”李之澄侧头看了他一眼,“把我困在那个莫名其妙的地方,你的人才好搜查我的住处。” “……”原冲蹙眉,“我讨厌聪明的女人。” “谁在乎。” 原冲笑了笑,“你说我是不是犯贱?到今时今日,我满脑子想的,还是娶你。” 李之澄敛目看着脚下的路。 “到底是怎样的缘故,让你离开我那么久?如果你告诉我,我们一起承担,不好么?”他问。 她不作声。 “你到底要我怎样?”原冲说,“你钦佩观潮,那么,要不然在床上躺两年,让我照顾你?” 李之澄停下脚步,斜睇他一眼。这么没脑子的话,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的。 他随之止步,“或者,你这就跟我回家,我当着你的面儿,跟爹娘说我要娶你。好么?” 李之澄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举步前行。 就在这时,他伸手握住她的手,“之澄……” 这动不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