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郑拱手道:“是。” “且慢。”老董拉住转身要走的老郑,对李成明说道:“李大人,小的也派几个人走一趟吧。”案子是顺天府的,司岂不好吩咐他们,他们却不好在一旁看热闹。 “去安排吧。”李成明同意了。 两人正要出发,司岂又开了口,“这桩案子难度大,还请诸位务必保密,尽量不要讲与外人。” 老董道:“为何?” 司岂道:“凶手冷静缜密,家境优渥,定然不是寻常人,如果案情进展落于凶手之口,我们的难度将会越来越大。” 李成明闻言连连颔首,“司大人所言极是,下官马上吩咐下去,让大家伙儿务必谨言慎行。” 李成明同两个捕头一起出去了。 司岂点点书案上的两只茶杯,一只茶杯里有残茶,另一只茶杯是空的。 他自语道:“茶杯也许是给约好的客人准备的,客人也许是凶手,也许不是凶手……” 纪婵进门后,正在忙着用速写的方式将整间屋子的原貌呈现出来,闻言手上顿了顿,扭头问牛仵作,“死者的棍棒伤在哪里,跟外面的小厮一致吗?” 牛仵作道:“一致。” 纪婵道:“颅后窝骨折,凶手从后面动的手。” 司岂道:“伤在后脑上,说明凶手趁着死者转身时下的手。死者对凶手没有戒备,他或许是死者约好的客人,或许凶手找的借口让死者放下了戒心。” 牛仵作不解:“凶手提着门栓进来,死者又岂会没有戒备?” 这家的门栓并不长。 纪婵拿起书案上的门栓,藏在身后,笑眯眯地说道:“牛仵作,文章写好了吧,明儿就考试了,快拿来给我看看。” 微笑中,暗藏杀机。 牛仵作领会到其中的凶残之意,登时打了个寒颤,“小人明白了。” 凶手若像纪婵这般说话,又哪里会有戒心,定当转身去拿文章,或者张罗着请凶手喝茶。 他一转身,凶手就挥着门栓把人打昏,随即从背后割断死者脖颈,从容掩门离去。 纪婵画完图,放下笔记,仔细勘验这一具尸体。 死者穿着半新不旧的家常袍子,倒地的姿态与任飞羽一模一样。 喉咙被割开,喷了一地的血,血迹喷洒符合自然形态,无阻挡。 尸僵状况、眼睑、头部外伤与小厮相差无几,可以推断死亡时间也是相同的。 喉咙上的创口情态符合右撇子特征。 与任飞羽不同的是,钱起升的小厮死了,而且钱起升生前没有遭到过殴打,口唇上的白色印记是死后伤,没有生活反应,凶手应该只为取牙。 纪婵摘下手套,拿起笔记本和铅笔,一边记验状一边问道,“司大人觉得小厮的死是凶手故意为之吗?” 司岂道:“凶手前两次都是死者入睡后潜入,此番应邀约而来,他应该是紧张的,所以力量大了。” 纪婵又问,“那你如何看待钱起升生前没有遭到殴打一事?” 司岂沉吟片刻,“凶手可能没那么恨死者,或者他觉得没意思了,人总是有惰性的。” 纪婵笑了笑,她也是这个看法。 记好验状,她在后面又加上一句,“凶手活动范围广,手段更加残忍,手段更加高效,他在不断学习和完善。” 司岂个头高,略一侧头就看见了这些字,赞赏她的敏锐之余,亦深以为然。 牛仵作眼巴巴地看着纪婵的勘察箱,见她没有解剖的意思,遂问道:“纪大人不解剖吗?” 纪婵当然是要解剖的。 她问刚进门的李大人,“李大人,我想打开死者腹腔,推测一下具体的死亡时间,以确定邻居听到的车马声是不是与凶手离开的时间相符,以免调查时走弯路,李大人看看在哪里进行比较合适。” “好好好。”李大人也想见识见识纪婵从仵作直升从六品,到底凭借的是什么手段。 顺天府没有大理寺的刑房,也没有专门的验尸间。 好在南城城外就有义庄,时间上也来得及,完全可以安排在那里。 纪婵和司岂又上了同一辆车。 纪婵问道:“司大人有什么头绪吗?” 司岂道:“只是有些粗浅想法,但无法打破眼下的僵局。” 纪婵点点头,以目前来看,凶手没有留下任何明确的指向性的证据,确实难办得很。 她扳着手指头,“如果秦州一案能合并任飞羽一案,凶手就是以正义为名,行枉法之事。其心思缜密、手段毒辣,应该读过书,见过世面,甚至可能有一定的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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