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上,‘叮咚’齐鸣,萧逸想起什么,忙起身要去翻检被她扔了的玉玦和香囊,却见她平身躺下,一尾鲜红的穗子自被衾里坠出来,吊悬在床边。 他心里一动,轻轻掀开被衾,见他给她的玉玦正稳妥的挂在她的腰间。 襦裙素寡,佩饰也少,只这么一件,躲开了外裳织锦缕金的华丽热闹,被她珍珍重重、独一无二地藏在了里衣里。 萧逸心中温暖至极,坐在床边,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唇,楚璇睁开眼,一双美眸依旧水雾濛濛,却透出清灵的笑意,“你亲我做什么?” “因为爱你……”萧逸隔着被衾抚着她的肚子,笑道:“小狐狸不光找到了能与她相伴一生的爱人,还怀了小崽子……” 楚璇早已不是从前被他一逗就脸红的了,抬手摸了摸肚子里的小崽子,往里挪了挪身子,拍拍床,道:“小崽子的爹快到我身边躺下,我想趴你身上睡。” 萧逸笑了一声,孩子快四个月了,这当娘的肉没长几两,派头倒是越来越大,现如今睡觉光有床不行,还得有皇帝给她当垫子。 饶是如此腹诽,他依旧老实麻利地脱衣褪靴,平躺在楚璇身边,环胳膊搂住她,道:“就这样睡吧,若是趴着会挤孩子。” 楚璇哈欠连连,很听商量,乖乖地应下,把头埋进他的颈窝,不一会儿就呼哈呼哈地酣沉睡过去。 楚贵妃顺利成了楚皇后,当真是了却萧逸的一桩大心事。 他心中存了个预感,他与梁王的一战已近在眼前,到时必将朝野动荡,山河变色,纵然他有几分胜算,可却无法窥测天意,也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赢。 万一……他有个什么,他的璇儿是皇后,至少不会被人逼着殉葬。 萧逸看着楚璇安恬宁静的睡颜,抬手将她顺着鬓侧滑落下来的发绺掖到耳后,轻抚着她的脸颊,喟然道:“璇儿,我一定要赢,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必须赢。” 存着这个信念,在大典过后没几日,他便让秦莺莺去联络梁王的那个护卫裴鼎英。 这幕后黑手固然厉害、缜密,可他不是神,他有弱点,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对迦陵镜的执念。 萧逸将这面镜子攥在手里十余年,等的就是这大鱼自己咬上钩。等了这么久,终于等来一个秦莺莺,这既是上天对他的垂怜,也是这手上沾满忠义之辈鲜血的恶人该有的劫难。 如今梁王不在长安,没有主事的,迦陵镜的消息乍然出现,萧逸笃定这个人一定会禁不住诱惑而浮出水面。 一想到那个多年隐在幕后的对手将会现在阳光下,让萧逸看清楚长相,他就抑制不住地激动,既掺杂了将要手刃仇人的雀跃,又含着几分事到临头的不安。 他万分小心,派孙玄礼带校事府的人暗中保护秦莺莺,并派暗卫把梁王府盯住。 这般自认周全的安排下,他仍是彻夜难眠,好容易把楚璇哄睡了,独自披衣拂帐出来,在窗前站了许久,直到高显仁进来。 “陛下,孙校尉回来了。” 萧逸一颗心骤然落了地,忙道:“让他进来。” 高显仁踯躅着,迟迟未退,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道:“陛下,您要节哀,别太难过了,悲极伤身。” 萧逸一怔,正要问明他是什么意思,却见高显仁麻溜地碎步退了出去。 须臾,孙玄礼便进来了。 他一袭黑衣,襟前湿了大片,萧逸正奇怪,却在他渐渐靠近后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萧逸的脑子空白了少顷,竟忘了迫切要问出口的话,只道:“秦莺莺呢?” 孙玄礼垂眸颤了颤,陡然双膝跪地,“微臣办事不力,该死。” “朕问你秦莺莺呢?”萧逸的声音隐隐发颤。 孙玄礼闭了闭眼,颓然道:“秦姑娘,哦不……秦大人,他……他被那神秘人杀了。臣将尸体暂且存放在臣的府中,还不敢声张,先来禀明陛下。” 萧逸愣愣地看着他襟前那一大滩洇开在黑衣上的血渍,半天才回过神来,神情陡然变得严厉,嘶哑着声音道:“朕不是让你们保护他吗?你们是怎么办差的?!” 孙玄礼叩首道:“臣失职,臣不敢抵赖。可是……秦大人自己要跟踪裴鼎英,并说恐打草惊蛇,不许臣等跟着。臣不放心,还是远远跟着,见秦鼎英进了一间王府厢房,向一个人回禀。秦大人靠近想去看清楚这人到底是谁,却在关键时候惊动了他们。裴鼎英独自执剑而出,招招下狠手,秦大人节节败退,被逼到了窗边,此时自茜纱窗里刺出一把剑,剑穿透了秦大人的胸背,臣赶过去,拼尽全力也只能把垂死的秦大人抢出来……”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