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璇虽然知道萧逸也是个成了精的狐狸,但还是不免担心,歪头看向身侧的他,却见萧逸轻幽一笑,目光幽邃地望着秦莺莺,干脆道:“好。” “初安十年,邵阳闹饥荒,灾民聚集,多落草为寇,同当地守军短兵相接,局面一时失控。朕派禁军统领徐慕带着赈灾钱粮入邵阳。” 楚璇惊愕,这事还跟徐慕有关? 萧逸的声音平缓响在宣阔敞朗的大殿上,毫无波澜:“你就不觉得奇怪吗?徐慕是禁军统领,他的职责是护卫禁宫,保朕安危,为什么要他带兵去邵阳赈灾?” “只是当时你们胥朝内乱,机缘巧合之下,处于颓势的那一方有人逃到了大周,在邵阳落脚,想要向大周寻求庇护,而见面礼就是那枚迦陵镜。” “朕当时年幼,身边可信之人不多,只有派自己最信任的义兄去取。” 殿中一片寂静,楚璇看见秦莺莺捏着瓯沿的手微晃了晃,一滴茶水从瓯中飞溅出来,正落到襟前刺绣的那只鸸鹋上。 他睫羽轻覆,半遮半掩着眼底一划而过的激动。 萧逸疏懒地看向他:“茶喝完了吗?嗓子润好了吗?可以继续说了吗?” 楚璇几乎要拊掌称妙。 若是把这两人送去写话本,那绝对都是断章的好手,直把人的心吊得高高的,然后戛然而止。 秦莺莺果然屁颠屁颠地放下茶瓯,甚是乖觉地继续说:“别夏之所以失败,是因为失去了朝中股肱老臣的拥立。这话还是要从胥朝连年来的积弱说起,当年的别夏一介女流,却端得雄心壮志,想要重整山河,挽社稷颓弱之危局,凭她一己之力自然是不行的。” “她想要寻求外援,便把目光投向了大周。你们猜猜她找上了谁?” 几乎话音刚落,楚璇还没来得及把信息捋顺一下,就听身侧的萧逸干脆且笃定道:“梁王。” 秦莺莺不住地点头:“是呀,就是梁王。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胥朝朝局的整体氛围虽然开明,但那其实都是明面上的,骨子还是墨守成规,迂腐至极的。” “别夏这一招太过冒险,有引狼入室的嫌疑,引起了老臣们的不满。其实若她是个男人,也未必会一下子失去人心,但偏偏她是个女人。我曾说过,鼎盛的权势会让人忽略性别,那些老臣本就是看中了她的雄才伟略,而渐忽略了她是个女人。” “但她试图将大周势力引入胥朝,却无意中提醒了他们:女人就是女人,当不起大局,行事也不够谨慎。最重要的是,胥朝偏安一隅多年,老臣们在乎自己手中的权势甚于国家是否兴盛。那时的胥王成功抓住了老臣们的这点心理,趁虚而入,对他们多加笼络,渐渐地把别夏孤立起来。” 说到这儿,秦莺莺不禁生出了些对英雄末路的惋惜:“她不得不收整残局,颓败而逃,逃来了大周,找上了梁王。” 不管前边的故事多抓心,可于他们而言,这才是关键。 楚璇凝神听着,秦莺莺却遗憾地一笑:“别夏在梁王府待了半年,与梁王闹翻,独自离去,再无踪影。” 闹翻了? 楚璇脑中那根弦一紧,看向萧逸,却见萧逸也皱起眉:“闹翻了?” 秦莺莺笑意渐浓:“是,就是闹翻了。有意思吧,你十分笃定地对我说过,如今在梁王背后支持他的胥朝实力便是别夏留下的,可是据我和父亲查到的东西表明,别夏当年就是跟梁王闹翻了,那她的后人为什么要在今天支持梁王?” 萧逸额间的纹络愈深,陷入沉思。蓦地,他抬头看向秦莺莺。 秦莺莺摇头:“就到这里,后面的事就需要皇帝陛下自己去追查了。” 萧逸也不纠缠,轻颔首,续着方才的话道:“朕派徐慕入邵阳,是想让他去取那枚至关重要的迦陵镜,他取到了,并且飞鸽传书告知朕,会在赈灾之后立即回京。但是,他却死在了邵阳,当他的尸体被送回来的时候,找遍了全身,却没有发现那枚迦陵镜。” 秦莺莺皱眉:“那……” 萧逸无比轻巧道:“就到这里,后面的事就需要你自己去追查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