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闲闲眄了一眼自己的长子,道:“行了,这里也没外人,你弟弟早死了,生这么大气给谁看?” 萧腾被这么一噎,脸涨得通红:“父亲,您要明鉴,儿子一直都是疼惜爱护弟弟们的,是老二太不争气,惹下那样的大祸,总不能因为他把庭疏搭上吧。我是为了儿子的前程,可我也没说不管老二啊。” 楚璇眼见自己这一出戏演到了好处,急中生智想出来的说辞已有了成效,她顺着原先的思路走下去,凄凄楚楚抹着眼泪,嗫嚅:“外公,反正那日二舅舅就是一副愤怒但又踌躇满志的样子,所以我就猜啊,他又研究宛州,又想要翻盘,那还能做什么?不是很清楚了吗……” 被引了祸水上身的萧腾恼怒至极,面色阴鸷,视线如刃般锋利,狠剜了楚璇一眼,刚想发问,被梁王挥挥手制住了。 梁王凝着楚璇,缓慢发问:“外公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把鸢儿卖给了皇帝,皇帝就信你?” 楚璇心里一咯噔,果然是老狐狸,一下就问到了重点。 她擦干眼泪,水波莹莹的双眸迷离且茫然:“他看上去不太信啊,反复盘问了我许多,我当然不能跟他说实话,女子名节大如天,二舅舅对我做的事我怎么也不可能说出去的。” “其实我当时也就是撒撒气,没想着陛下一定会信,他也没跟我说是信了还是不信。只是我听说二舅舅在宛州的安排被神策军搅黄了,我才知道,原来他信了。” 楚璇歪着头思索了片刻,道:“可能他觉得事关重大,宁可信其有吧。” 她三言两语,刻画出了一个携着怨气想要报仇,又没有大手段只能做些小动作的任性小女儿家形象。 梁王沉默了须臾,道:“那说说你二舅舅的死吧。” 楚璇又是一哆嗦,抚着胸口带着哭腔道:“外公,这事真和我没关系!且不说我有没有那能耐,若是我早就打定了主意要杀二舅舅,那我还费心思出卖他干什么?这不是给自己找事吗?人都死了,有再大的功勋他也享受不着啊!” 这一席话却是半真半假。 真是她提前确实不知道萧逸早就给萧鸢布好了死局,假是就算不知道,她也会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萧逸,她不会再让萧逸受他们的算计欺负,吃他们的亏。 就这样真为经,假为纬,织起了一件细细密密的天|衣,就连梁王这老狐狸一时也寻不着明显的破绽。 他沉吟片刻,瞥了眼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楚璇,道:“你起来吧。” 楚璇慢吞吞起身,像是只受了惊的小兽,低压着下颌,偷觑梁王的脸色。 梁王道:“这事没完,我会继续追查,你最好再想想还有没有隐瞒,若是将来被我查出来你还有实话没说,就没这么轻巧了。” 楚璇磕磕绊绊道:“都……都说了,哦,还……还有一件……” 梁王冷掠了她一眼。 楚璇立即道:“我给庭寒表哥送了盘点心,想让他扶雁迟当云麾将军。” 本已不再看她的萧腾猛地瞪起眼来,却见梁王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波澜,只揶揄:“你还真是挺机灵,挺会替自己打算的。” 这样一个浑身心眼的小丫头,专在犄角旮旯里做些算计,倒真是不像敢杀人的。 楚璇红了脸,低下头:“父亲都归乡了,恐怕再也指望不上,我就想再添个新靠山,雁迟又向来看重亲情,不会跟庭疏表哥一样的……” 都到这份儿上了,萧腾恐怕早就恨她恨得想要上来将她剥皮抽骨了,顺道再踩他一脚,她乐得心里舒坦。 果然,萧腾一听这话就阴悱悱地怒瞪她,但碍于梁王在侧,倒没有恶言出口。 梁王目光深邃,辗转落在地砖上,谁也不看,谁也不理,也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缄然了许久,冲楚璇道:“你回宫吧,你从前受过委屈,这事我不追究了。你替我留心着萧逸的举动,我近来会再派人进内宫,我总觉得鸢儿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这事总得好好查一查。” 楚璇心里的那块巨石轰然落地,也顾不上为将来去忧虑了,忙敛衽施礼,逃命般地奔了出去。 萧腾歪头目送着她的背影,蓦地,勾起唇角冷笑了一声。 梁王道:“你笑什么?” 萧腾悠悠道:“看上去就是个一肚子小聪明小机灵的女人,成不了大事,只配当个棋子,左右是生不出孩子的,将来也没什么指望。” 梁王没耐烦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看上去是这样,可这样子要是她演出来的呢?”萧腾脸上竟浮掠出些许赞赏之色:“那她就是个顶天的高手啊。已入险境,还能如此镇定,把戏演得这么滴水不漏,呵……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咱们那位皇帝陛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