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东西。”席蓝玉朝郁徵伸出手。 郁徵却巍然不动:“席先生,渡心丹毒性猛烈,又异常凶险,未必能药到病除。您要此物是为了活命,还是有别的意图?” 席蓝玉的手指收缩,额角绷出青筋:“你也耍我?!” 他和那日清谈会上斯文却强势的儒雅中年人形象相去甚远,柳十七暗道难不成谣言真能摧毁一个人,走投无路的时候,当真会变得令人陌生吗? “不,”郁徵道,“郁某只是把利害告知您了,渡心丹当年引起多大的风波,您应当有所耳闻。它与家师的死到底有没有联系,您心里也清楚。” 席蓝玉眉间阴鸷:“连你也觉得是我害死的左念?” 郁徵轻轻摇头:“我若这么认为,今日还会依约前来么?席先生传书给郁某,不就是想借十二楼掌门的嘴,还您一个清白,重新统领武林?” 他开门见山,切中席蓝玉的要害。 原来待在那个位置久了,果然觉得自己生来就比旁人高贵。 “笑话!”席蓝玉猛地拂袖,带起一阵劲风,“我席蓝玉生平不曾无故加害旁人,不曾为一己私利滥杀无辜,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连一个小辈也来谈条件!哈哈,可笑!” 他仰天大笑,夜色满是萧条,郁徵静静地看,半晌才道:“席先生是病急乱投医,那日在扬州城外,您所中之毒和我们不尽相同吧?” 席蓝玉只皱眉不语,警惕地注视面前两个青年人。 郁徵道:“我们所中之毒乃当年拜月教的剧毒逍遥散,解药则由绿山阁的李夫人送来。逍遥散的功用虽猛烈,一旦接触后休息几日便无大碍,所失内功也能渐渐经由修习重新练回。但席先生自扬州回临淄,再到今日抵达淮水,面色却越来越差了。郁某不敢妄加揣测,倘若席先生信得过,可否让郁某为您把脉?” “不必!”席蓝玉断然拒绝,“我的身体自己清楚,你少趁机谈条件!” 郁徵:“不谈便不谈么,席先生您不配合,郁某也无法。阿眠,今夜劳烦你陪我白跑一趟了,咱们走吧。” 他转过身来,不失时机地递给柳十七一个眼神,对方连忙配合道:“郁师兄倒是好心,渡心丹又不是什么时候服用都能好……眼看一代高手折腾成这样,兴许没多久便要陨落……可惜了。” 二人相视片刻,郁徵打了个手势,要他跟上。 方才跨出几步距离,身后却传来席蓝玉的声音:“且慢。” 郁徵脚步微顿,头也不回道:“席先生想好了?” “你想要什么?”席蓝玉低沉道,“别想耍花招。” “郁某不会为难席先生。”郁徵道,他嗓音清越,在半夜的树林中更如泠泠弦上声,猜不透情绪,“先生只需跟郁某回到客栈暗中住下,帮十二楼办一件事,届时,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先生便能拿走渡心丹。” 席蓝玉冷笑:“我如何信你?” 郁徵:“为表诚意,渡心丹我可先给先生三枚,暂且压抑毒性——此物风险甚大,但毕竟号称‘解百毒、肉白骨’,您便拿着。” 话音刚落,郁徵自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向身后一掷,紧接着他听见风吹草地动静,再回头看时,席蓝玉已经不见了。 树林深处他的声音遥遥传来:“且待明日黄昏,若渡心丹有用,我自会前来!” 片刻沙沙风吹叶动,树林又归于了沉寂。 柳十七自郁徵拿出渡心丹起便一直默然不语,此刻观察席蓝玉或许已经离开,愤懑道:“郁师兄,我当时把它还给你……” “回去再说。”郁徵打断他。 淮阴小镇一到午夜便少有灯光,更夫靠在巷子口打盹,唯一那盏街灯也因年久失修而明明灭灭。整个镇子仿佛笼罩夜色之中,置身另一个梦境。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