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大柳树村。这村子因离城近,当年遭兵祸遭得狠,太半的屋舍都空了。现在的村人,一大半都是后来定居下来的外乡人。 京城安定后,官府登录人口,登完了,石有田便正经成了云京城外大柳树村人了。 他回到家里,喊了声:“茵茵,我回来了。” 他的新妇从屋里钻出来:“这般早,可吃了午食了?” “没呢。”石有田从怀里将原本做午饭的烙饼取出来,“正好热热再吃。” 茵茵便去接,石有田不让:“我来,你别管。” 他这新妇刚跟他时,连火都不会生,水都不会烧,可知虽落难了,以前却定是过过好日子的体面人,说不定是哪家富贵人家的婢女。 石有田便不舍得她去做这些烧火做饭的事。新妇得闲,便拿了丝线打络子。他一看,那样子是极好看的,便道可以拿去卖钱。 可对拿东西卖钱这等事,新妇也茫然。 石有田便知道自己低估了她。婢女们给富贵人家干活挣月钱,如何会对赚钱如此无知,他这新妇,搞不好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郎也说不定呢。 再后来,发现她竟还识字,更加肯定了。 石有田便钻进厨房里去烧火生饭。茵茵便坐在灶旁借着火光打络子,问他:“卖得怎么样?” 石有田高兴道:“都卖掉了。对了,还有体面的婢女说,要好些丝线的,她买。回头带你进城,你去看看该买些什么线?这个我不懂。” 茵茵说:“好。” 石有田道:“今天我又看见公主的车了,今天公主没骑马。我还是觉得公主骑马好看呐。” 茵茵抬起头,黝黑瞳眸里映着灶里的火光。那日公主还朝,她也去看了。那公主骑在高头大马上进京城的样子,看过的人都忘不了。 茵茵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微笑道:“对,她骑马的样子,最好看了。” 石有田扭头看她。 她半边脸颊上有大片的狰狞疤痕,另半边脸却光洁雪白,眉目如画。 石有田望着她,笑道:“你也好看。” 谢玉璋带着嘉佑,便没骑马,坐车出门。 从前在宫里,皇子公主们都是到了十岁才学“御”,嘉佑肯定是还没学过骑马的。谢玉璋坐在车里告诉她:“咱们先坐车,以后姐姐教你骑马,等天气好的日子,我们带着丫丫去冶游,去打猎。” 谢玉璋已经发现,嘉佑会对一些特定的人或字眼有情绪波动,比如“福康”、“姐姐”,现在又有了丫丫。 果然嘉佑的眸子里,微有些波动。 谢玉璋微微一笑,掀开车窗帘子,道:“你看看外面,咱们住的崇仁坊。东边这户邻居,是鸿胪寺卿。西边的宅子是空的,败落了,没人住……” 一路给她讲着。 嘉佑的眼睛看着外面,渐渐有了不一样的光。 待入了东市,嘉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在外面这样随意地走动。她睁大眼睛仔细看。 谢玉璋便与她讲:“那是食铺,吃饭的地方。那是酒肆,喝酒的地方。那是药堂,有大夫在里面坐诊给人看病,看完就抓药……” 商铺鳞次栉比,嘉佑的眼睛都不够看了。 车子在一间铺子前停下,谢玉璋扶着嘉佑下车,抬头看了看铺子的匾额,叹息:“东市现在这般萧条了。” 嘉佑睁大了眼睛。 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店铺一间挨着一间,谢玉璋却说萧条。 那店铺掌柜原看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