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便身首异处,倒在了血泊中。 李珍珍睁大了眼,她这一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之下,从没遭遇过这等对待。 “大娘子。四郎现在安然无事,霍九郎……在与二郎议事。”领头人握着滴血的刀,强硬地说,“请大娘子回房,勿使小人为难。” 霍九…… 李珍珍觉得天旋地转。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李家的天……真的塌了。 河西,要乱了。 从河西北境往王帐去,若带着辎重、老幼慢慢走,时间需要半个月到一个半月不等。 但就如李固曾经告诉王忠的那样,三百里奔袭,不过数日。 李固带着他的人乔装成漠北人,日夜疾驰,不过六日功夫便已经接近了祖地。 这日人与马匹正在休憩,却忽闻马蹄疾驰之声。众人隐蔽起来。 那却是一人一骑,马术极好,但也看得出人和马都疲累已极,已经快到了极限。 那一骑到了附近,却勒了马,下马察看地上痕迹。这种情形下,众人已经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 却有人忽然“噫”了一声,忽然起身,喊了声:“胡一六!” 却原来那人竟是北境边军斥候,是自己人。 斥候闻声抬头,又惊又喜,喉咙太过干痛,说不出话,拔腿朝他们跑来,没跑两步,扑通跌到在地,实是疲倦得太狠了。 众人忙过去,将他架起来,先喂水。胡一六手腿都在抖,说明他追赶他们的速度,比他们潜入漠北的速度还要快得多。 众人皆惊。 李固沉声问:“胡一六,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他麾下最优秀的斥候,若无大事,蒋敬业不会派他不要命一样地追上来! “将军!将军快回去!快!”胡一六声音嘶哑难听,“大人、大人身故了!” 此言一出,诸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许久,李十一郎冰一样冷的声音响起—— “大人,是怎么身故的?” 第63章 赵公主谢玉璋的大帐关着门,里面却有音乐声传出。人们便知道,赵公主在练习舞蹈了。 关于赵公主的舞,当年夏尔丹从中原带回和亲谈成的消息时,便绘声绘色地向大家描述过了。他说,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人,跳最美的舞。 很多人其实都期盼着这位赵公主嫁过来之后能让大家一饱眼福。 谢玉璋嫁到漠北后,大家没有失望——她果真如夏尔丹说的那样美,不,甚至更美。 牧人呆呆看着她骑马驰过,便丢失了羊,摔角者听到了她的笑声失了力气,一起滚到了地上,王孙们看不上父母为他们选的妻子,都想娶一个像赵公主那样美的美人。 可,上哪里去找第二个赵公主呢? 大家都希望有一天,能看到赵公主的舞。可是,赵公主那样的骄傲,她的舞,只给中原的皇帝和草原的天可汗看。 便是那些手握实权的王子们都遗憾怅然。 赵公主一天天长大,从少女长成了女郎,马上就要满十七岁了。她的个子变得更高,她的胸脯渐渐鼓起,她马上就要成为可汗真正的妻子了。 为了她,可汗在夏日里日日沐浴,不叫身上有气味,甚至冬日里都三五天便要洗一次澡。 他对赵公主的宠爱无人不知,甚至为她驱逐过一个儿子。成年的王子们都默契地绕着赵公主走,年轻王孙只敢遥望。 赵公主虽美,谁也不敢觊觎她。 听说,赵公主答应了可汗,在十七岁的时候为会他跳舞。所以这些日子,赵公主的大帐附近,常能听见乐音。只可惜,捂得严严实实,谁也不给看。 愈是这般,愈是令人遐想无限,充满期待。 琴音收住,谢玉璋如杨柳弯折,纤腰一握。她站起来,脸颊透出海棠般的粉色。 乐师说:“公主久未习舞,筋骨却未曾僵固呢。” 这几个乐师跟着谢玉璋从禁中教坊来到漠北汗国,久已无用武之地。谢玉璋像变了一个人,再也不是那个爱舞蹈的宝华殿下了。 三年前太极殿那惊人一舞,仿佛成了绝唱。 谢玉璋脸上露出笑意。 “虽好久没练了,但我日日都练习骑射。每日也拉伸筋骨,怎么能让身体僵固呢。”她问,“还行吗?” 领头的乐师与谢玉璋熟稔多年,很诚实地答道:“比之当年太极殿,还需勤练。但……” 练得少,比不了当年,谢玉璋毫不意外。她问:“但什么?” 乐师笑了,他自是知道谢玉璋是为了什么又练起舞来。他道:“但殿下现在年长了,比当年别有一番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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