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量的女人。个个都盛装打扮,牛角兽骨和羽毛宝石,在火光中如群魔乱舞。 谢玉璋大概是和亲队伍里最不怕腥膻气的人了。她被两个女奴搀扶着,踏上了通向祭坛的毡毯。 老阿史那可汗身着盛装,站在祭坛下,脖子上挂满了宝石项链和兽骨、狼牙。 毡毯的两侧站满了人,虽然说站在最前面的人肯定是身份最高的,但总体来说还是乱糟糟的没有章法。毕竟是蛮夷,并非礼乐之邦。 当女奴扶着大赵公主出现的时候,人们先是欢呼高喊“公主来了”、“新娘来了”,声音嘈杂。但随即,当他们借着火光看清了赵公主的面孔时,都骤然失声。 白日里见到赵公主的时候已经觉得她够美了,万万想不到她原来还可以更美。 谢玉璋的面孔被火光和宝石映得晶莹,肌肤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当她扶着女奴的手踏上毡毯的时候,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美丽高贵的大赵公主,优雅持重地向她的丈夫走去。 谢玉璋一直目视前方,并不被周围的人所影响。直到她走近了老阿史那身前,毡毯的一侧出现了一群身着中原服饰的人,谢玉璋才微微侧头,目光向他们投去。 越过了寿王和五皇子,无视了主事官员,谢玉璋在众人中看到了李固。 哪怕是在这样的人群中,他依然是这么耀眼。或者至少在谢玉璋的眼里,他是这么耀眼、无法忽视的存在。 李固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完全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他的目光也很平静,仿佛正在举行的盛大典礼与他毫无关系,仿佛他仅仅是一个执行护送任务的普通将军。 仿佛他与她,不曾在那样的月夜里,在那样的雪光里,碰撞出那样灿烂了刹那的火花。 谢玉璋的目光从李固身上移开,看向前方的老可汗。很多胡人的头发是卷曲的,老阿史那可汗须发皆张,像一头虽老却依然凶猛的狮子。 阿史那可汗对谢玉璋伸出了手,谢玉璋微微一笑,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掌中。 火光下,赵国人都清楚地看到,老可汗的手背青筋凸起,皮肤布满褶皱。宝华公主的手却纤细白皙,嫩如青葱。 谢玉璋不知道,原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李固,扶着刀柄的手忽地紧紧握住,指节因用力而变得青白。 仪式进行得非常顺利,阿巴哈大国师在祭台上一边跳着祭舞,一边吟唱着长长的经文。 胡人们都跟着他一起低声吟唱。男人们的声音融在一起,低沉浑厚,生出了奇异的力量感。 长长的舞蹈和吟唱终于结束,男人们压来了作为祭品的牛。阿巴哈大国师走下祭台,将锋利的刀捅进了祭品的心脏,并当场开膛破肚将那心脏剖了出来。 寿王移开了视线,五皇子用袖子挡住了口鼻,险些呕了。李固目不转睛地盯着整个仪式过程。 阿巴哈大国师将那颗热腾腾、血淋淋的心脏高高举过头顶。他对着那颗心脏念了串不知名的咒语,然后用心脏的血,在老可汗的脸上抹了几道血痕。 老可汗本就威武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令人畏惧。 当阿巴哈转向谢玉璋的时候,谢玉璋闭上了眼睛,微微扬起了脸。 即便阿巴哈作为汗国的国师、部落的大巫,不知道主持过多少次这样的仪式,这一次他面对着火光中这张无暇的面孔,都少见地迟疑了一下。 但他作为大巫,自有一套属于草原的审美。 他用手指沾着牛心血,在谢玉璋的左右脸颊上各画了两道血痕,又在她额头正中按下了一个血指印,颇类中原女子贴在额心的花钿。 阿史那可汗牵着谢玉璋的手向他行礼。因此时,大巫是他们信仰的神明的代言者,他在祝福这场婚礼。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