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盖上了锅盖。 神光想着,这应该是说她可以烧火了,当下松了口气,忙认真地拉着风箱。 萧九峰看着这小尼姑,头上裹着一块白色大头巾,那头巾大到几乎要掉下来遮住眼睛,身上的粗布褂子肥大到几乎是吊在她身上。 现在她把宽大的衣袖挽起来,卖力地拉着风箱。 那手腕子纤细,虽然有些脏兮兮的,但竟多少能看出几分白净的底色,这样羸弱的小东西,因为太过用力拉着风箱,身子都跟着风箱把手一前一后地动。 她这是用吃奶的力气在烧火。 萧九峰:“你平时在庵里也烧火做饭?” 他相信在他的逼问下,她应该确实是今年过年满十八岁,但这样瘦弱的身子,满十八岁?经常做活? 神光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是,我烧火做饭,还会打扫庵子前后,我还会去山里找吃的,我们庵子在山里偷偷开垦了几亩地,我也能去地里干活。” 萧九峰:“你们庵子里多少人?” 山上有好几个庵子,神光应该是这其中的一个。 神光:“我们是云镜庵的,不大,就十二个人,前些年我们的师太不见了,又陆续走了几个,最后只剩下七个了。” 萧九峰哦了声,多少明白了,一个庵子里七个人,这个小尼姑可能年纪小,被人欺负着多干活也是可能的。 神光偷偷地看了一眼萧九峰,却见他沉着的脸像磐石,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看着有点让人害怕。 萧九峰却突然开口:“我姓萧,九峰这是我的名字。” 神光懵懵地看着萧九峰。 萧九峰望向她:“我今年夏天刚满二十六岁了,比你大九岁多。” 神光不知道作何反应,也不明白他和自己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萧九峰垂眼,望向了灶膛里的火。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灶膛里的火苗一下下地舔着那被熏黑了的灶膛,火光映在他眼里,他的声音却是沉而哑的:“我家里很穷,别看一处大院子也有几间房,但那都是摆设,当不了饭吃,年纪也不小了,生产大队里也没人会嫁给我,根本娶不上媳妇。” 神光一手攥着烧火棍,一手攥着风箱。 还是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萧九峰:“我比你大九岁,可能对你来说有点老了,你如果有其它想法,可以尽早告诉我。” 神光怯生生地开口:“我……没其它想法。” 萧九峰看向小尼姑,火苗倒映到了小尼姑的眼睛中,把小尼姑的心思照得一清二楚。 他望着她,声音诚恳起来:“你现在什么都不懂,只想着有人收留,能吃口饭活命,是不是?” 神光忙点头:“是啊!” 萧九峰:“那你再想想吧。” 神光一慌:“啥意思?” 萧九峰:“你现在还没满十八岁,我也没法和你领结婚证,等到了今年冬天,你再决定是留我家,还是离开。” 神光委屈:“可我没地儿去呀!” 冬天里的庵子那么冷,冷得她骨头都要冻僵了,她不想回去。 萧九峰:“可能到时候你就有地方可以去了。” 五庄子公社下面十几个生产大队,娶不上媳妇的汉子多得是,养到冬天,她满十八岁可以结婚了,到时候稍微能养一点肉,说要嫁,多得是汉子可以挑。 ************* 神光躺在炕上,怎么也睡不着。 晚上吃的是红薯糙米粥,这男人真是好,竟然放了不少大块的红薯,糙米也稠,熬出来香喷喷里带着红薯甜,可真好吃。 神光已经很久没吃过这样的饭了,几乎是狼吞虎咽就把一碗粥喝下去了。 喝完后,还想喝,但是又不好意思,就没盛,结果没想到萧九峰帮她盛了一碗,她感动得想哭,又把第二碗也喝下去了。 神光已经很久没吃这么饱了,更何况这热腾腾的红薯饭,她现在满心都是满足。 萧九峰是个好心人,别看他脸硬,但心好。 吃饱了饭的神光,忍不住想起来萧九峰说的话。 还是不太懂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多少意识到,他果然还是一个好人。 他说他叫萧九峰,比自己大九岁。 神光偷偷地看了一眼旁边。 萧九峰就和她睡在同一张大炕上。 这大土炕很大,她睡里边,他睡靠窗户的地,两个人足足隔了一个蒲团的距离。 可是即使这样,她依然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热力,混合了汗味以及说不出味道的气息,就好像装在麻袋里被他背着时,她能闻到感觉到的。 和以前偶尔在山下遇到的壮劳力身上汗臭味不一样,她不讨厌他身上的味,反而闻到后就觉得脸上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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