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境使然,托木善几次话到嘴边,想将他向霍宁手下的人通风报信一事向茶茶木坦白。但话临到嘴边,想起茶茶木早前的声音,便如雷贯耳。 “等有一日收拾了霍宁,也要将霍宁手下那群泯灭人性的狗一起收拾了。” 托木善知晓,哪怕是被胁迫。 他已算是霍宁手下那群泯灭人性的狗。 是茶茶木最痛恨的那群人。 自私,侥幸,识旁人的性命如草芥…… 他给自己找了无数理由,只要白苏墨一死,他同茶茶木大人回到巴尔,茶茶木大人将永远都不知晓这些事情,他们还是在草原上并肩骑马,一起射箭的好兄弟。 阿娘告诫过他。 一个人撒了一个谎,便要用一万个谎来圆。 没想到,他变成了这样的人。 一个谎套一个谎,不知这个谎能到什么时候,还要想着下一个谎来弥补。 终日都活在谎言中,惶惶不可终日。 他没有听阿娘的话。 却亦不知何时何处能抽身。 …… 终于,霍宁的手下追到鲁村。 茶茶木大人甚至唤了两只雪鹰来,殊死一搏。 他忽然反应过来,茶茶木大人的信念在这个地方,他真的可能会因为白苏墨送命! 霍宁的手下各个骁勇善战,派来苍月国中刺杀白苏墨的更是个中精锐。 茶茶木大人拼死护着白苏墨,与霍宁的手下厮杀。 他身边能并肩作战的只有他。 托木善咬紧牙关。 他也不知何故,就他们两人与两只雪鹰,竟杀了霍宁手下的三四十余人。 若是放在往常,他许是都不会相信。 最后一个霍宁的手下不甘心倒下,两人都已累瘫。 却都相视一眼,不约而同仰天大笑。 茶茶木凑到身旁,拍着他肩膀嘿嘿道:“托木善!你丫让我刮目相看。” 他愣住。 许久未见茶茶木大笑得如此爽朗痛快。 其实,他亦许久未曾如此爽朗痛快。 茶茶木大人再拍拍他的肩膀,复又撑着他的肩膀起身,他腹间已满是刀伤,却是径直向屋中走去,先安抚白苏墨和陆赐敏。 他看见茶茶木大人一身血衣,陆赐敏却扑入他怀中。 在白苏墨和陆赐敏眼中,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人。 托木善深吸一口气,沾了血迹的指尖插进发丝里,只觉脑中混沌。 分明他才是那个送信给霍宁的人。 而此时,这群人都死在他与茶茶木大人手里。 他接下去又该怎么办? 心中两种声音天人交战着,托木善撑手起身。 早前跟随茶茶木大人养成的习惯,清理战场,看是否有留下的蛛丝马迹,也清理他们可能留下的蛛丝马迹。 托木善心猿意马查看着,却忽得,从为首的那群人中翻出一个手帕。 他打开手帕,竟见手帕里包得是一个玛瑙镯子和一根指头。 托木善当即脸色灰白。 是妹妹手上的玛瑙镯子! 和…… 托木善攥紧手帕,好似剜心蚀骨,更不敢多看手帕中的东西一眼。 霍宁!!! 这个畜生! 托木善面如死灰,他是很肚饿生吞活剥了霍宁,但他也同时知晓了,这是霍宁的告诫,若是还取不了白苏墨的性命,许是阿娘,阿兄和妹妹都会死在霍宁手里…… 他若还不能杀了白苏墨,先死的会是他在霍宁手中的家人。 …… 茶茶木带白苏墨和陆赐敏出来的时候,正好见他脸色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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