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都愣住,没摸准温禅的意思。 “眼睛也抬起来。”温禅继续道。 宫女闻言缓慢的抬眼,直直的看向温禅,黑眸之中略带紧张,嗫嚅道,“殿下……” 温禅同她对视一刻,忽而弯眸一笑,暖春盛夏都融进眼眸里,漂亮的令人心动,“眼睛很漂亮,像秋季的海棠花。” 伺候温禅的宫人都不曾听过他如此直白的夸赞人,曾也有心思不安分的小宫女抱着攀龙附凤的想法,可温禅不冷不淡,太难接近,久而久之也淡了那些念头。 而此刻他却夸一个宫女的眼睛像海棠花,令人诧异之余,还生了几分嫉妒。 温禅夸完之后便转身往殿外走,一边走一边道,“阿福,今日这些伺候的人看起来都伶俐得很,好好赏赏。” 阿福最先反应过来,忙对着还在发愣的宫人招了招手,打了个出殿的手势,顺口回道,“奴才遵命。” 秋季的海棠花,颜色深得如血一般,虽然艳丽,可也透着致命。 他站在檐廊之下,灰蒙蒙的天空望了一眼。 “殿下,马车已备好。”阿福小声的提醒。 温禅微微点头,“那咱们出发吧。” 晨起时祭祀,意为朝升,祈福西凉帝国像朝气蓬勃的太阳,永不衰败。 京城内的文武百官掐着时间,往岩香寺赶,寻常百姓也是早早的起来,站在道路两边围观位高权重的朝臣,运气好的,还能看见天子的圣驾。 岩香寺位于京城的最南方,建在一座矮峰之上,若想进寺,需先走过七十七层石阶,这些石阶倒不是连绵不断,每隔十层就有将近两米的平阶,是以走上去,倒也没有筋疲力尽。 石阶脚下停放着一辆又一辆的马车,侍卫守备森严,不准平民百姓靠近半步,只能远远看着。 温禅赶到的时候,不早也不晚,他撩开车帘下来,脚刚一落地,一阵寒风扑面而来,卷起他的长发,冷得他缩起脖子。 琴棋书画护在左右两侧,温禅带着人从停马车的地走向石阶脚下。 走进之后,便看见一抹极显眼身影。 倒不是衣裳的颜色鲜艳,只是那背影在温禅眼里独一无二,只看一眼就能认出,茫茫人海中,尤其突出。 “梁宴北。”温禅也有好几日没见他了,下意识脱口喊出。 声音穿过吵杂的人群,传进梁宴北的耳朵里,他转过头来,看见正服下相当精致的温禅,微微一笑。 恰逢朝阳的第一缕金光破云而出,映在他的脸上,美得令温禅心跳一停。 梁宴北今日穿得也相当正经,长发依旧是高束,换上了暗色的红木白玉簪,黑蓝色的大氅绣着滚滚如意纹,深色的衣裳倒给梁宴北添了几分高贵的冷色。 温禅竟也一时找不出赞美之词来形容他。 梁宴北笑眯眯的沐浴金光走来,“殿下,我等你许久了。” 这话把温禅的神识拉回来,他抬眼皮道,“你来那么早作甚?” “我害怕殿下先上去啊。”梁宴北坦白道。 “作何非要与我一起,天寒地冻的。”温禅声音低下去,强行按住心中的悸动。 梁宴北转头,看向那人群不断的石阶道,“七十七层台阶,一层福一层运,岩香寺的住持说,每踩一层台阶,便在心中许下一个福愿,七十七个,总有一个会被佛听见。” 他又转回来,目光专注的看着温禅,“我想跟殿下一起走,许下七十七个予殿下福运的愿望,也许总有一个会实现。” 温禅只觉得耳边刹那静下来,视线里只有那一双漂亮的墨眸,自己越发急促的心跳声咚咚作响,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梁宴北却趁着他一愣神的功夫,伸手插进大氅里,握住了他的手,顿时眉头微皱,“手怎么这样冰凉?是不是穿得少了?” 感受到他掌心里的暖意,温禅还来不及眷恋,身体却抢先一步反应,猛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低声凶道,“别胡闹,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满城的文武百官皆汇聚于此,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地方。 梁宴北若无其事的收回手,“好,不牵不牵,那咱们先上去?” 温禅缓一口气,点头应道,“走吧。” 他们跟着稀疏的人流上了石阶,速度不徐不缓,温禅盯着石阶路,专心致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