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火了,怎么回事!” “柴房着火了,快去灭火!” “你们三个在这里守着,快,你们几个跟我走——”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燕思空绕过房檐,慢慢探出头,门口只剩下了一个守卫,正踮着脚往柴房的方向拼命眺望。 燕思空趁他不备,迅速扑了过去,那人惊诧地眼神一闪而过,还来不及发出声音,已经被燕思空用手捂住了口鼻,掌心的迷魂粉是佘准给他的,那是江湖上有名的药师调配的,这样近的距离吸上一口,瞬间就会没了意识。 那守卫软倒下去,燕思空将人拖进了阴影之中。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掺了迷魂粉的火药,捅破窗户,扔了进去。 里面传来叫声:“什么东……迷药,咳咳咳,是迷药!” “快开门啊!” 班房的门被粗暴地推开了,两个狱卒拿着剑往外冲,燕思空如鬼魅般从黑暗中飘了出来,一手砍在了打头的狱卒的后颈上,另一个狱卒举剑来刺,燕思空侧身躲过,一把擒住了他的手,往前一带,膝盖狠狠顶上他的腹腔,那人刚吃进去的酒菜哇地吐了出来,酸臭难闻,燕思空眉头一皱,又肘击他的背心,他才彻底昏了过去。 燕思空将俩人都拖进了班房,解下腰间的绳子,绑了个结实,然后拿走了钥匙,掌着灯,步下石阶。 诏狱的牢房地底是互通的,但地面上却有南北两个入口,封家父子刚好被关押在最南和最北的重囚室内,里面还有人把守。燕思空一路又放倒了两个守卫,终于找到了封剑平。 封剑平靠坐在墙上,一身囚衣满是斑驳的血迹,面容沧桑而病态,昔日那叱咤风云、所向披靡的震威大将军,在他身上已难觅踪迹,韶华易老,英雄迟暮,盖世功勋换来兔死狗烹,直教人痛心。 他的头发似是细心梳理过,并不杂乱,看他正襟而坐的姿势,显然早已在等待什么。 燕思空扯下面纱,跪在了笼外:“殿下,空……来迟了。” 封剑平面色平静无波:“难道就你一人劫狱吗?” “他们去救封野了。” “那就好。” 燕思空掏出了钥匙,就要去打开牢门:“殿下可还能走动?我这就……” “等等。”封剑平挥手制止了他,“你听我说几句话。” “殿下,我们时间不多,必须马上离开。” “不急。”封剑平正了正血迹斑斑的衣襟,“思空,时至今日,封家已不能为你做什么,令你如此忍辱负重,委屈你了。” 燕思空眼眶微热:“我不能救你们,是我无能。” “颜阁老和我都没能斗过那阉贼,你又能做什么呢,归根结底……是陛下想要我的命,与人无尤。” 燕思空咬牙道:“殿下一生忠肝义胆,为大晟立下累累功勋,受万名所敬仰,那昏君鼠目寸光,嫉贤妒能,必会遭报应的!” 封剑平苦笑一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是我不甘于蒙冤,更放不下我坚守多年的大同防线。” “待殿下离开这里,返回大同,定可东山再起!”燕思空急道,“殿下,不可再拖沓了。”他赶紧去开锁。 封剑平眼看着他打开了囚室的门,却平静说道:“我不走了。” 燕思空一脚已经跨进了牢门,闻言僵住了。 封剑平淡笑道:“人固有一死,我曾发誓要横刀立马、战死沙场,痛痛快快地为我大晟洒尽热血,如今却被困于一方牢笼,含冤而终,人生无常啊。” “殿下在说什么?”燕思空过去就要扶他,“我马上就救你……” “别过来。”封剑平突然从背后抽出了什么东西,抵在了心口。 燕思空浑身大震,那分明是被磨尖了头的木发钗。 封剑平抬了抬下巴:“退出去。” “殿下……” “退出去。”封剑平声音很低,却不怒自威。 燕思空握紧了双拳,只得一步一步地退到了铁栏外。 封剑平静静地看着燕思空:“封野不能死,他是我封家最后的血脉,他有天纵之才,必成一代悍将,王朝的根基已经烂了,他是百姓的希望。而我……我不会踏出这铁笼半步。” “殿下!”燕思空低吼一声,“你这是何苦啊!”他浑身颤抖,头皮阵阵发麻,恐惧如蚁附,爬遍了全身。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