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看,少年的思绪有短暂的放空,像一阵随时会散的风。 无端端的,他笑了一下,想起女孩说的锦衣玉食,觉得万分悲凉。 原来他们都觉得他是来享福的,原来谁也不知道他有那么多的眼泪,没有尽头似的流下。 霍延不拿他当人看,养狗似的摆弄着他,隔三差五的鞭子和嘴巴他连想一下都不敢,身后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也从来都没有人去看。 谁会心疼他呢? 这些年听过最多的话就是活该。 活该你妈生了你,活该你妈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还想领着你来到霍家? 真是可笑至极。 甚至所有的伤害都被说成合情合理,在众人眼里孟郡理应承受这些,还要感激涕零的说一句谢谢你。 或许他们说的都对,是他活该了。 “你笑什么!你在取笑我吗!”十几岁的小姑娘厉害着呢,特别是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上之后,更容不得半点质疑。 她不喜欢孟郡的反抗,在她的世界里,就是鸠占鹊巢,少年享受了所有的好东西。 我也不过是谴责你几句,哪比得上一条生命,说消失就消失。 比起外面来说车子里的空间还是太小了,小到那个女孩伸出手,孟郡躲得地方都没有,直接被人碰到了眼睛里。 眼睛受不住刺激,眼泪一把一把的往下掉,孟郡伸手给捂住,从头到尾都不吭一声,只是把腰弯的很低很低。 这个时候大家倒是安静了,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再也没有人说话了。 最后还是司机先生看不过去,抽了几张纸递过去:“淼淼小姐你没事吧。” 孟郡摆摆手,众人这才发现他眼睛里淤了血,红的像一只兔子,小姑娘的指甲还是太长了。 “我要送你去医院吗?”司机又问。 孟郡还是摇头:“我在家处理。” 可真是安静,孟郡抽纸巾的声音都如此的清晰,哪能想到刚刚的局面,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全是讨伐的声音。 赵楠看着少年,拒绝接受他的忍气吞声,临下车的时候说虚伪,这里没人欣赏你的可怜兮兮。 高端的绿茶而已。 然后和几个女孩手拉着手跑远,又是孟郡一个人被剩下,捂着眼睛找到霍延的身影,也在他的身边站立。 霍延看他一眼,也只是看了他一眼。 他或许知道有人欺负他,但这些都不是男人要关心的东西,归根到底,一条好狗而已。 他从来都没把少年当成一个人,当成他的弟弟,只是领过来养着的一个玩意儿、非打即骂的一个玩意儿而已。 所以一如既往的漠然,领着众人和老太爷一起坐在客厅里。 老人很久没回来了,好多个孩子他都不太认识,领在身边挨个的叫了声爷爷,目光最终还是放在了孟郡那里。 霍老先生看见了,他捂着的眼睛,万分乖巧的在霍延身边站立。 不难看出他受排挤,可偏偏又是他不言不语。 可能也没办法定义自己,他的身份除了糊涂的林艳秋以外,大家都心知肚明,所以沉默了一会,捂着眼睛微微鞠躬说:“老爷子您好,我是孟郡。” “捂着眼睛怎么回事?” “磕到了。” “把手拿下来,让我看看你长得像谁。” 说着话,老人的拐杖伸出去,压下孟郡捂住眼睛上的手,也看清少年的模样。 真是像,那个祸害了他儿子一家,叫做孟美秀的女人。 特别是他还留着长发,跟那个女人更是如出一辙。 于是又多了一个人不喜欢他,孟郡都习惯了,总是这样无论走到哪里,无论遇见了谁,要是非要有一个人被讨厌的话,那一定会是他孟郡。 所以就乖乖的,问了话之后又默不作声的站回霍延身边,眼睛还是不敢睁开,就一直捂着,露出半边脸来。 淤血看着渗人,孟郡以为他的眼泪都会是红色的,伸手摸了摸,又什么都没有了。 中午的时候接到了魏恒的电话,霍老爷子回来,他们一家人聚餐,孟郡不合群,就一个人坐在门外,接电话的时候听到了对面的风声,于是不由自主的笑起来。 “你干嘛呢?”他问。 “给你听听山风。” “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可能要过了圣诞节吧。” 点一点头,孟郡开始摆弄着手指头算,魏恒气喘吁吁的继续爬山,说有时间也带你一起来看。 听说这里的日出很漂亮。 不但漂亮还很出名,就连孟郡也听说过,也比谁都要向往。 更羡慕魏恒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