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出去,还能挣点年货钱回来,林凤音笑得见牙不见眼。 可怜她的腿部挂件,踮着脚尖竖着耳朵想听电话里说的啥,怎么也听不着,急得抓耳挠腮。眼看着妈妈越说越高兴,莫非是要回去上班了? 鸭蛋的小拳头紧紧握在一起,他不要妈妈挣工资,反正挣来也是进了姑姑口袋,他只要妈妈在家,睡前能看见妈妈,醒来能吃到妈妈做的早饭。 林凤音没注意到他的小心思,说完正事儿,试探着问这段日子有没有找她的电话,得到否定答案后,她又松了口气。 没电话,就是好消息,只消稍安勿躁。 走了几步,回头见儿子没跟上,林凤音奇怪:“怎么了?” 鸭蛋不怎么开心。林凤音正忙着计划买米的事儿,心里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也没舍得买啥,就一整段龙骨,熬锅高汤,够他们吃三四天了。 回到家,老两口破天荒的居然也在家,眼巴巴看着她,“你东家怎么说?” 为了断他们的念想,林凤音斩钉截铁胡诌:“人家早找到新保姆了,打电话是让我帮忙买米,以后都没关系了。” “啊?!这么快?” “这些城里人,你辛辛苦苦伺候他们八年,居然一点旧情也不念!” 林凤音可不敢苟同,王家待她是真不错。 于是,原本红着眼的小崽子忽然破涕为笑,爷爷奶奶说的真有道理,那么不好的一家人,妈妈当然是不能再去的咯! 吃过晚饭,林凤音裹上厚棉衣,打着亮银色铝皮手电筒出门,鸭蛋忙扔下玩的跟去做小尾巴。 有个小男子汉保护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咚咚咚!” 村里的狗吠起来,整个黑灯瞎火的村子仿佛行将就木的老人,一动不动。 林凤音不停搓着手掌,搓热乎了放鸭蛋脸上,揉揉他渐渐长肉的脸蛋。 “谁呀?” “东荣媳妇,是我。” 木门“咯吱”一声开了,“哎呀,嫂子赶紧进屋,外头冷,” 向东荣是鸭蛋某个未出服的堂叔,他主动喊了声“叔”“婶”窜进堂屋。只见屋里正中央点着一盏煤油灯,发出暖黄色的光,旁边是个通红的火盆,围坐了一圈人。 都是村里年轻媳妇儿,这段日子常在一起的,林凤音笑道:“哎呀,原来正开会呢?” “嫂子来得可好,我们正说起你呢。”她跟向东阳结婚的时候,向东阳已经快三十岁了,很多叫她“嫂子”的人其实年纪都比她大。 “说我啥?” “我们说嫂子那天的棉袄子好看,也不知道是哪买的,过年了咱们也去买一身。” 大家嘻嘻哈哈,就着衣服的话题聊开,难免要聊到一年收入,几乎毫无例外的,都在叫穷叫苦。倒不是装的,羊头村交通不便,气候高寒,不比其他村子,种点儿蔬菜瓜果也能补贴下。 “都指着小珍珠能争气些,不然都没钱过年了。” 林凤音顺着话头问现在卖多钱一斤。 “昨天王大头问我还有没,两毛八,我可去他妈的,劣米都卖到一毛八了!” “现在做生意的心黑得很,咱有也不能卖,留到过开春年再说。”王大头是隔壁村的,农闲时到处卖老鼠药蟑.螂药,顺便干点儿低买高卖的营生。但他手里也没本金,一般都是先赊着,等东西卖出去后十天半月的才把钱结给村民。 “呸!投机倒把!” 林凤音满头黑线,羊头村的人,思想还停留在六七十年代,不知道外面世界,什么工人什么贫下中农都比不上做生意的。以前常听王大军念叨,那些下海的同事都赚得盆满钵满,成了先富起来的一批。 随着这批人的资本积累,以后只会越来越富,而穷的,乘了改革开放的风可能会好一点儿,但跟人的差距却越来越大。 穷则思变。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