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亲子行也是要付出成本的。等米下锅的可未必撑得住。 陈凤霞不记得自己上辈子有没有参加过女儿的这趟家长会。很大可能是没有吧。 毕竟上辈子也没谁帮她带小孩,那个时候小骁可没进托儿所,而且还不会说话呢。 自己总不好抱着儿子去参加女儿的家长会啊。 陈凤霞进屋子换衣服的时候都心情怅然。上辈子啊,她对女儿的亏欠实在太多了。 好在女儿现在还小,自己还有机会补救。 她脱了身上的围裙,习惯性地想要拿起那件灰色的外套。眼睛贴到了橱柜时,一颗心不由自主地砰砰直跳。 橱柜里头添的衣服呢,新衣服,一件驼色的大衣。 郑国强买的,他发了奖金就上商场买衣服。听说是出口转内销的尾单货,妻子跟女儿一人一件。 给陈凤霞的是大衣,薄款的,刚好这个季节能穿。给女儿的是毛呢连衣裙,今天她就穿着新裙子出的门。 这两件衣服是不是正经的外贸原单尾货,陈凤霞不知道。她就晓得大衣跟呢子裙都不便宜,加上女儿的小皮鞋,直接清空了郑国强五百块钱的破案奖金。 嗯,他不跑外勤,但是上报材料是他整理的,所以算奖金的时候也有他一份。 结果这人一口气花了个一干二净。 搞得陈凤霞都不晓得要说他什么好。 陈凤霞原本没打算穿大衣。她一年到头一般也就是过年的时候才套件新衣服。 这大衣摸上去料子不错,过年的时候她可以穿回去,勉强算个衣锦还乡,总归不能在老家人面前丢了面子。 郑国强说她无聊,秋天的衣服非要摆到春节穿,纯粹找冻,也不怕感冒。 陈凤霞当时反驳,她到时候不会在里头穿保暖内衣跟羊毛衫啊。 现在,衣柜门开了,太阳从窗户打进来,刚好照在大衣上。驼色的衣服泛着层柔和的光晕,引得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摸。 多舒服的料子,穿上身,里头配白毛衣,再扎上那条乔其纱的丝巾,真好。 陈凤霞偷偷看了眼窗外。外头静悄悄的,只有杜招娣收拾锅碗发出的声响。 偶尔,还有只鸽子扑棱着翅膀穿过院落。 陈凤霞深吸了口气,跟做贼似的伸出手,探向了衣柜。 外头突然间传来脚步声。 陈凤霞手一抖,慌里慌张地从衣架上拽下了衣服。衣架被拖得弹到了地上,发出“啪”的声响,吓得她浑身一个激灵,差点儿跳起来。 外头来的人已经扯着嗓子问:“还有吃的吗?有什么随便给来点。” 是早上起晚了的单身汉,不耐烦再自己做吃的。 杜招娣从厨房里头出来,大着胆子招呼客人:“还有玉米跟南瓜馒头,你要哪样?粥还剩下半碗了,你要的话送你了。” 客人赶紧道谢,直接呼呼啦啦喝完了温凉的粥,然后一手煮玉米一手馒头,左右开弓的吃着走了。 陈凤霞悬着的心这才落回胸腔子。 慌什么? 脑袋瓜子里冒出个声音骂自己:在你家里头,你自己的衣服,你有什么好怕的? 是啊。 她捂住胸口,重复了一遍脑海中的话。 就是,她的衣服呢。大衣,舒舒服服的呢子大衣,崭新的大衣。 她有什么好怕。 她抱着衣服一屁股坐回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穿衣镜里头照出了她的脸,似哭非哭似笑非笑。 她眼睛瞥到了,就下意识抹了把脸,骂了声:“神经病。”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骂她自己。 可不是发神经吗?手跟枯树皮一样,也用来抹脸,脸都被擦得生疼。 陈凤霞努力镇定下来,先放下怀里的衣服。 再这么抱下去,多板正的大衣也得叫搓皱了。 她站起身,三两步走回衣柜前,翻出条白毛衣。 这衣服还是早两年娘家一位远房表姐给她的,说是从香港那边回来的,洋气的很。 可都过了好几年,再洋气的衣服上头也起球了,离时髦大概是艺术馆到博物馆的距离。 不过没关系,白毛衣,再过几十年,基础款也是那样。 陈凤霞放下衣服,准备脱了身上的马甲式短袄换上。手都开了扣子,她又改了主意。 对,得先洗把脸。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