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怕是有些水土不服,气血虚弱,脾胃失和,忽然下了船,再加上晕车,便越发严重些。” 许远志解释说叶初傍晚时分来到驿馆就睡下了,睡得不踏实,期间醒了两回,盗汗头疼、恶心,浑身乏力,才给她用了对症的药,其中加了两几味安神助眠的药材,又点了安神香。 “水土不服”四个字让谢澹眸中划过一丝懊恼。他扫了一眼常顺,低斥道:“既然姑娘晕车,却还让她坐了一天的马车,要你何用?” 常顺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要多久能好,可有什么法子?”谢澹问许远志。 许远志说一般要六七天,硬着头皮补充道:“姑娘体弱,尤其脾胃虚弱,怕是……还要更久些。水土不服可轻可重,有些人要一两个月才能适应。除了用药,民间还有个法子,就是用一碗原来居处的水,加一撮原处的土,煮沸过滤饮用,水土不服便能尽快缓解。只是我们在路上两个多月,这水实在没法保存这么久,所以也不曾带。” 谢澹心中略一思忖,便叫了一个侍卫:“传书给漉州卫何永,叫他取了水土,八百里加急送来。” 侍卫喏了一声便闪身出去了。 “明日就先不要赶路了,让姑娘在此养几天再说。”谢澹说着起身往内室走,吩咐道,“都退下吧。” 然后一众人等眼睁睁看着他白色中衣、背影挺拔,又走回内室去了。 谢澹走进内室,叶茴正趴在床沿守着,见他进来吓得又是一激灵,慌忙站起来。 “朕小憩片刻,半个时辰后叫朕。” 叶茴嚅嚅道:“陛下,常顺公公给您准备了房间。” 谢澹停住脚,有些意味不明地瞥了叶茴一眼,顿了顿还是解释道:“朕在这陪她一会儿。你下去吧。” “是。” 叶茴躬身退出去,小心关上了房门。何氏和常顺等人正守在门外,一见她出来忙问:“陛下呢?” “在里边小憩,让半个时辰后叫他。” 何氏脸上的表情顿时古怪起来,搓着手低声道:“陛下他……这怎么……姑娘到端午生辰也才十三呢。” 常顺却一下子咧开了嘴,喜滋滋低声笑道:“哎呦瞧您说的,秀女入宫也不过十三岁年纪,民间嫁娶早的,十二三岁都有成婚的了。” 叶茴皱眉道:“你们说什么呢,陛下只说小憩片刻,跟姑娘几岁有什么关系?” 叶茴从小在暗卫组织养大,被送到叶初身边时也不过才十二岁,并不太懂他们这些话,当着常顺的面,何氏也不敢再说什么。 叶茴却自己找了个解释,撇着嘴说道:“男女大防吗?说什么七岁不同席,阿初是陛下一手带大的,当初来漉州时,上山都是陛下背她上山,她怕生,还赖在陛下背上不下来呢。他们做了这么些年兄妹,陛下说要陪陪姑娘,这有什么可防的。” “哎呀你懂什么!”何氏低声斥道。 “你们,都好好伺候着。”常顺叫门口立着的几个丫鬟。 常顺心里也没个谱。你说他一个御前宦官,也不曾在后宫伺候过啊,这些事没经验。 屋内,谢澹坐在床沿,目光端详着熟睡的少女,只觉得三年来心里第一次这么踏实。 三年多了,她终于又回到他的身边了。 “安安,”谢澹叫着她的乳名,抚摸着她的头顶低低告诉她,“这天下如今是我们的了,普天之下,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再没人能让你受半点委屈,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哥哥跟你保证过的,你便是要天上的星星,哥哥也给你摘一颗。” 床上的少女依旧睡得很沉,压根也不会听见。 谢澹忍不住指尖拨弄了一下她羽扇似的睫毛,小姑娘睡梦中露出一个抗拒的表情,小脸皱了皱,却往他这边翻身过来。谢澹顿时又怕把她弄醒了,连忙侧身半躺在床边,一手撑着,一手熟练地轻轻拍哄。 “乖,睡吧睡吧,没事了。” 半个时辰后,叶菱轻手轻脚开门进来,入目不觉一怔。 只见谢澹斜靠在床头和衣而卧,也没盖被子,白色中衣下还穿着鹿皮靴子,双脚|交叠搭在床沿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绕过叶初头顶环着她肩膀,满满的护卫姿态,闭着双目似乎睡着了。 娇弱甜美的少女,高大清俊的男人,眼前这幅熟睡的画面竟如此和谐美好。 叶菱愣了愣,回过神来赶紧低下头,恭谨地走到跟前低声道:“陛下,半个时辰到了。” 谢澹睁开眼睛,眸中迅速一片清明,心里却忽然涌出一股抗拒,不想动。他今日有大朝会,原本打算赶回去的,可是……他低头看看臂弯里熟睡的小姑娘,她都还没醒,大朝会其实哪有那么重要。 谢澹挥手让叶菱退下,闭目假寐,片刻后却又挺身坐起,坐在床沿懊恼了一下。 罢了,今日还有南疆属国的使臣来朝。这天下他既然拿了,总得要许她一个盛世太平。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