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将人带到了红尘苑,回去拿了酒,没心没肺地就要出门玩。 两人在路上耽误了半天,此时已是午时,明修诣回去后便抱着一沓书,低着头往外走。 宫梧桐一眼扫过,不知怎么有些微愣,口中的酒怎么咂摸怎么不是滋味了。 其实他知道一直循规蹈矩的明修诣为何会突然冒出来五年内入化神期这个豪情壮志,也清楚他肯定是听到了温春雨的话想要提升修为救自己,但宫梧桐自小到大独立惯了,连宫确都插手不了他的事,更何况是低他一个辈分的徒弟了。 他见明修诣心不在焉地往红尘苑外走,犹豫一会,还是没忍住,道:“修诣。” 明修诣脚步一顿,迷茫地回头看他。 宫梧桐对上他这个表情,当即一噎,口中准备好的“修行艰难,切记不可冒进”的教导不知怎么突然就说不出来了。 明修诣微微歪歪头,脸上一片茫然,似乎在等待师尊吩咐。 宫梧桐愣了好一会,突然心中浮现两个字。 算了。 这两个字好似直直撞破了宫梧桐这些年对外竖起的高墙,他招架不住明修诣这种纯粹的、不需回报的情感,生平第一次对人妥协。 宫梧桐悄无声息地吸了一口气,保持着平日里大尾巴狼似的矜持,淡淡道:“五年之内入化神期虽说有些痴人做梦,但若是你肯用功些,也不、不是不可以。” 明修诣一直黯淡的眼神倏地一亮:“师尊,真的吗?” “真的个鬼。”宫梧桐心想,“唬你呢。” 但这种不是人的鬼话作为师尊肯定不能直接说出来,宫梧桐幽幽道:“你一步一步来就好了,若有什么不会的,便来寻我。”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白天晚上都可以。” 明修诣根本没懂师尊的话中之意,忙点点头:“是!” 说罢,少年意气风发,当即就要去学府认真修行。 就在这时,宫梧桐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等等,修诣。” 明修诣:“师尊有何吩咐?” 宫梧桐看到他认真的神色,方才他是第一次对人妥协,现在却是第一次这么尴尬又心虚。 明修诣不明所以:“师尊?” 宫梧桐故作镇定:“哦,没事,去吧。” 明修诣也没有多问,抱着一沓书,开心地去学府了。 千仞学府现在正是休息时间,明修诣目不斜视地到了玄斋,一开门,原本还闹哄哄的学堂陡然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视线都看向明修诣,脸上浮现的全是不可置信和……莫名的敬畏。 明修诣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想,踩着一地的死寂到了自己的位置,发现桌案上已经放置着一把琴和一册曲谱,心想下节课应该是音律课。 音律课并非陶冶情操,而是学习怎么将灵力注入乐器中,利用音律伤人。 这是个极其精细的活儿,稍有不慎,魔音灌耳是小,灵力反噬才是最要命的,哪怕是千仞学府,每月音律课也堪堪只有一节罢了。 还没上课之前,玄斋的弟子们抱着琴,将那弹棉花似的噪音拿来当兵刃,嘻嘻笑着比谁弹的难听,比菜市街还要吵闹。 只是明修诣一来,众人连琴都不抚了,全都在偷偷摸摸看他,三五成群地小声窃窃私语。 明修诣本就不怎么合群,见状也没觉得奇怪,只当是他们在讨论自己请假好几天的事儿。 就在这时,越既望突然从旁边溜过来,跪坐在宫梧桐的位置上,神色古怪地看着他:“你这几天干嘛去了?” 明修诣正在翻琴谱,闻言一愣,疑惑道:“师尊带我出去了一趟。” 越既望满脸不信:“不可能,你不想扫山阶就直接说,不必找这种借口。” “什么借口?”明修诣终于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师尊没有帮我请假吗?” 越既望给了他一个眼神,满脸写着:“你说呢?” 明修诣:“……” 明修诣手中的玉简咔哒一声落在了书桌上,他呆怔半天,终于反应过来宫梧桐方才拦住自己是为了说什么了,而他脸上那难得一见的心虚又到底为何而来。 千仞学府难进,却好出得很,无缘无故旷课两三日,任何一个长老都能将其扫地出门。 明修诣脸都白了。 越既望一看他这个表情,这才意识到明修诣可能真的是被宫梧桐带出去玩了,只是那不靠谱的师尊大概玩过了头,竟然没帮弟子请假。 越既望颇有些同情地看着他,道:“下节课是音律课,据说那长老脾气可古怪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说完,他就溜了。 明修诣坐在位置上,呆怔看着书案上的长琴和琴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他上午才立下目标要入化神期,下午难道就要被千仞学府逐出去了吗?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