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也不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你若是死了,我一刻也不会独活。” 搭在我腕间的手微微一紧,他低声斥道:“别说傻话,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那你就活下去呀!只有你活着,我才会觉得这个世界还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 他目光微闪,垂下眼说:“我不会有事的。陛下有中兴之志,新法未成,百废待举,他不会现在就杀我。朝中诸多同僚与我同气连枝,亦会全力搭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 我相信信王不是非杀他不可,但前提是,他能得到他想要的。 “‘不会现在就杀’的意思是,将来等你为他铺垫好了一切,该得罪的也得罪光了,陛下坐收齐成,你来承担后果吗?” 他曾经跟我说过,这个宰相之位本就坐不长。凤鸢说在沅州时,因为想杀他的人太多,他自己去拜江湖高人为师学了剑术防身。或许从他接受陛下征召入京的那刻起,就已经准备好了未来会有这一天。二十几岁破格提拔,从太守直升宰相,天底下没有白得的好处,进一步是荣光,退一步是深渊。我们都是天子手里的剑,开山辟地,斩杀异己,为他们的江山稳固铺路。至于剑会不会崩碎断裂,并不重要,再换一把便是。 我想着要追问他,当初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说不想娶妻,为什么让我伤心,现在似乎都无关紧要了。 “你跟着子射,去沅州或者辰州等我,好好养病。我答应你,不管用什么方法,明年九月之前,我一定会来找你,好不好?”他收紧双臂说,“你好不容易才从皇宫脱身,千万不要再回去了。” 看,其实他什么都明白,什么都知道。 “不管用什么方法,是指先帝陛下堕马时,你打算把我送走的那种方法?” 他轻笑了一声:“若真到万不得已,也是一条退路。” 那是他早就为自己准备好的退路。 但这不该是他应有的结局,我也不会让他用性命去冒险,赌一个说不准的、颠沛流离的将来。 我们没有到万不得已,还有……其他退路的。 “如果明年九月,我等不到你呢?” 他又垂下眼睛不看我了:“那你就……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 我挣开他噌地一下站起来:“好,那如果明年九月见不着我,你也找个自己喜欢的地方,把凤鸢娶了吧!” “齐瑶!”他跟着起身拽住我的袖子,“听话。” “我最不听话了,连祖父、陛下的话都不听,你不知道的吗?”我回头瞪着他,“虞重锐,是你教我的,看人不能只看他说什么、怎么想,要看他怎么做。你现在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你以前还说不喜欢我呢!” 他沉默半晌,语气软下来:“……我没说过。” 这句话终于让我的眼泪迸了出来。我什么脾气怒气怨气都没有了,转身想扑进他怀里抱住他,手上却还拿着装姑姑灵位的木匣,只好换到一只手里搂着,另一边单手去抱他,鼻尖还在匣子顶上撞了一下。 “小心点,别又磕流鼻血了。” “你还笑我!还笑我!”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开玩笑,我真想打他,手伸出去又被他抓住,环到自己腰上,再将我紧紧拥住。 “虞重锐,”我埋头在他胸口闷声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想知道吗?” “嗯。” “明年九月,成亲的时候,再告诉你。” -- 我没有立刻回宫去找信王。 第二天,我按照和晏少卿约好的,与他同去永兴渠码头调查。码头上的人说谎敷衍,在我这里自然是过不了关的。我们还用了一点不光彩的手段,才把他们藏起来但并未销毁的记录簿册弄到手。 之后几天,我都跟着他逐一寻查反证所需的线索证物,中间也碰到不少在为虞重锐奔走的同僚下属。这里头水部赵郎中是见过我的,但他只是疑惑地看了我两眼,没有多话。 我得沉住气,这也是我仅有的底气和筹码。 到了九月初八这天,宫里派人过来送请帖,说陛下邀请县主入宫赴重阳宴。我这几天居无定所,一时住邓子射店里,一时留宿城外驿站,一时又回北市客栈投宿,他们居然也能找到我,看来我的动向都在别人掌控之中。 永嘉公主见我才离宫几日就又回来赴宴,惊讶地张了张嘴。但她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隔着设宴殿堂,温柔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