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开心和苦恼都是发自内心真情实意的,我不忍心戳穿她,如果能一直这样傻乎乎地天真着也未必不好——从前我身边的人,大概也是这么看我的吧。 过了十多天,雨终于停了,阴阴的天气,让人浑身犯懒。我觉得很困倦,吩咐小捐先不必进来伺候,容我多睡一会儿。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又有人进屋来了,在我榻前来来去去,还有人摸到榻上来掀开我身上的被子。 我正要斥她,眼皮却沉得睁不开,隐约认出那不是小捐,也不是院里的其他人,好像是个年纪有点大的嬷嬷。床头还站着另外一个人,也不眼熟。 我问她:“你是谁?为何到我屋里来?” 嬷嬷堆笑道:“娘子听说小姐身子不适多日,特命老奴过来伺候。老奴懂些推拿按蹻之术,通经活络,对妇人之症最是有效的,不必看大夫。大夫嘛,都是男的,有些事跟他们不好说。” 我只是信期闭门休养,后宅每个女子每月都有,怎么就让小周娘子关注上了,还特地派人来给我推拿?我从未听说月信不适还要推拿。还有这嬷嬷说到男大夫,又让我想起刚回家时给我看病、古古怪怪的妇科老大夫,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我对她说:“不用了,你们出去吧,不要打扰我。” 嬷嬷却不肯走:“小姐只顾睡着,一觉醒来就好了。”她的手沿着我的腿一直摸到腰间,又对旁边那人喝道:“再加点!” 我实在不习惯这么被人摸,哪怕是个嬷嬷,想把她推开却浑身无力爬不起来,四肢都像灌了铅似的又软又沉。 然后我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有些呛人。 这个气味……很特别,我还记得。上巳那天在水边芦苇从里,自称刘家的丫鬟举着帕子凑到我面前,我问她什么味道这么呛,她说只是熏香。 床头一炉熏香,烟气袅袅地升腾开来。 嬷嬷的手摸到我腰腹之间,开始解我的腰带。我用力咬了一记下唇,咬出血来,神思终于稍稍清明了一些,扬声对外头大喊:“来人!救命!” 嬷嬷呵斥床头的仆妇:“还不过来帮忙把她摁住!” 但小捐已经闻声跑进来了,我挣扎着喊她:“快把香灭掉!开门窗!” 小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很听我的话,冲上来一脚就把床头放香炉的矮几踹翻了。她人虽然瘦小,但手脚麻利,等嬷嬷急急忙忙吩咐那个迟钝笨拙的仆妇放开我去抓小捐,她已经把四扇门全踢开,窗户也噼里啪啦地开了好几扇,被仆妇扣住后仍放声大喊:“你们想干什么!快来人啊,有坏人要害小姐!” 这么一闹腾,院里院外的其他人都赶过来了。那嬷嬷和仆妇见敌不过这么多人,只好放了手,不甘不愿地跪在地下。 我披上衣服到窗边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脑子不晕了,手脚却还有些颤巍巍地发抖。回头见那嬷嬷虽然跪着,但神情倨傲不忿,眼珠子还到处乱转。 我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打起精神来,盯着她说:“我好好地睡在自己屋里,竟都有人登堂入室加害于我,国公府已经乱成这样了?” 嬷嬷毫无悔意,辩白道:“老奴真的是来为小姐料理身子的。” “料理身子需要用迷香迷倒我?” 嬷嬷说:“那是恐小姐娇贵怕疼,想让小姐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 “我倒想知道,什么样的推拿按蹻这么疼,还得用上迷香?”我冷声说,“我劝你最好识相一点,想来你也不是自作主张,老实交代是谁让你来的、意欲何为,我不与你一个下人计较。” 嬷嬷还嘴硬:“真的是娘子派我来的。娘子腰不好有风湿,我时常为她艾灸推拿,还有三老爷家的二房娘子,她们身边的丫鬟都认得我。” 她这模样倒让我想起澜园的两个稳婆,怎么这些人干了见不得人的事,一个两个都推到小周娘子头上?但如果她是说谎栽赃,我应该能看出来才是。 “她派你来用迷香迷晕我,然后呢?你打算干什么?” 嬷嬷撩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小姐真的要逼老奴说实话吗?” 她的心里也终于有了动静:「自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