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目光渐渐冷漠起来。 院中正房依然有着灯火,严江无声无息地走过回廊,宣开布帘,便见的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正对着酒壶,一杯又一杯地饮下。 严江花了一点时间,才认出这是桓齮,这个不到五十,前两年还意气风发的男人,此时须发尽白,眉目沧桑,看他的眼眸浑浊无神,却依然有着一丝狠厉,似败犬,又似孤狼。 “是你,”桓齮先是一愣,随即又低声地笑了起来,“你终于来了。” 严江轻叹一声:“胜败乃兵家常事,秦王非苛刻之人,将军当年之选,可是有苦衷?” 被李牧打败很正常,但败军之将却不归国——对一手发掘提拔杨端和、桓齮、王翦这些没有大功的中年将领的年轻帝王来说,这是他无法容忍的背叛。 桓齮摇头:“哪有什么苦衷,不过一念之差,贪生怕死罢了。轻敌冒进,为赵军所败后,那时我以自己为饵,想引李牧追杀秦将,谁知他反而去追杀秦军,反让王翦成名。我得知此事后,又羞又愧,无颜回秦。” “仅此而已么?”严江帮着陛下问出来。 “自然不止,若我归秦,必被夺爵闲置,再无起复之机,”桓齮面色平静,仿佛已看穿一切生死世事,“大王寡恩而虎狼心,于他无用之人,必随手弃之,只有留燕,才可重新领军,得以重用。” 严江听之,觉得可笑:“那你在燕两年,可被重用了?” 燕国这种爱出猪队友的国家,出兵从来都选自家的草包将军,桓齮一个外来将军,还想被重用,闹呢? 桓齮黯然无语,只低头又猛灌了几口酒,才道:“大王让你来取我性命么?” “当然不是,王上不杀功臣,再者,他说过,你之性命,必得明堂而取之,以昭天下,若要命人以刺客杀之,岂非给你长脸了。”严江轻笑道。 让燕王将他交出来,那是证明秦的强大,证明过错在桓齮,若是秦王连个判将都要用刺杀来解决,岂非说明他正面处理不了他,成不成功,秦王都会挂上个小人的名声。 桓齮握樽的手指紧得发白,半晌,才低声道:“那你来此,便是为了嘲笑我么?” “我没那么无聊,”严江摸了一把爱鸟,淡笑道,“只是来问清楚因果,他自问对你不薄,你如此行事,他生怒许久,如今说完,也算全了他一桩挂心之事。” 桓齮沉默半晌,才冷冷道:“上卿对秦王倒是上心。” “将军在记恨他杀你全家,罪迁全族之事?”严江平静道,“但秦法严苛,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