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截了当地打断他道:“……是这样吗?” 此话一出,声音戛然而止,二人亦是不约而同地愣住。 薛岚因也不知怎的,口无遮拦就问出来了。心里却道,人家破禁救都救过一次了,还有什么后悔可谈的,这么一问来,不就像个不知恩情的白眼儿狼吗? 晏欺却是声音一顿,骤然抬眼,有些无措地凝望向薛岚因咄咄逼人的面庞,似动了动嘴角,终没能开口说出一字半句。 师徒二人一时无话。 看似是相互对视着的,两双眼睛却各自远望着别方,连带着心神也一并飘飞出窍,随了一室夜光碎裂至无影无踪。 ——然后当真就这么固执地瞪了一晚上。 晏欺一度觉得,薛岚因像是一头初生莽撞的小牛犊子,胆子比肉还粗,逮住什么便敢问什么。有些事情,他交代不来的,便随口糊弄过去,这小牛犊子偏要往歪了想,到最后晏欺原是准备开口的,也硬生生让人一句话给堵回去了,再难发出声来。 可正巧了,薛岚因那头却认为晏欺也是倔得厉害。分明像是瞒了些什么,要说出来,偏又不肯说得透彻,故而晏欺阐释得云里,薛岚因只能听在雾里,事后如要胡乱猜测,便能逢上晏欺装聋作哑,若还想再问什么,只会再吃他一份冷冷的闭门羹。 要真用一种动物来形容晏欺,薛岚因觉得只能是王……乌龟,瞧那外壳儿重峦叠嶂似的厚,轻拍那么一下便死命往里缩,不是乌龟是什么? 可是他想归想了,终不能冲上去替人把壳儿给扒了。 这会儿一人呆怔着,只想反手给自己一大耳刮子,可惜又下不去手,磨蹭了半天,愣是瞪一双大眼睛一直怄到了天亮,及至次日晨时,待晏欺终于倒软榻上睡过去了,薛岚因才长长舒出口气,低头揭了张薄毯给他盖上,随后轻手轻脚地翻身下榻,顶着一脸乌青小步挪出了结界。 第45章放长线钓大鱼 彼时夏日正浓,长行居内树木成荫。蝉鸣多少是有些聒噪的,顺着平静和蔼的水流稍一对比,便平白惹人心生烦闷。 今日的老人家没再钓鱼,却将细长的钓竿捧在手心里,背对着身后一方莲池有意无意地伸长指节把玩,而易上闲则定身端坐于莲池岸边,埋头攥了一枚雪白的巾帕上下擦拭着一柄木剑。 薛岚因上前,先是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师祖。”随后眼角一抽,在对上易上闲手中锋利木剑的同一时间里,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道:“师、师伯。” 易上闲斜睨他一眼,冷道:“谁是你师伯?” 薛岚因心道,鬼才认你这师伯,嘴里却是轻轻笑着的,就差开出一朵花来。他小心翼翼地跨步至莲池边,弯下腰,凑在秦还耳边低道:“师祖,您昨日交代的事情,我……我都回去问过师父了。” 秦还眯了眯眼睛,不知是耳背还是纯粹没听,只懒洋洋地曲指拨了两下钓竿儿,并未开口说话。 薛岚因尴尬了一阵,以为他毛病又犯了,只好微微抬高了音量继续道:“师祖……”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