胎记,像不像——”他艰难地问,“像是蛇咬的伤疤?” 正好是红灯,严叔把车停稳,才扭头看了看他。 秦渊把胸口拉下了一点,那点艳红的三角形露了出来,严叔仔细看了一眼,笑了:“你别说,还真像是毒蛇牙印儿留下的,不过要是真的蛇咬的,可不会这么光滑,也不会是这么个颜色。” 秦渊轻轻舒了口气。 他也知道这是胎记,平整光洁,没有半点疤痕和受伤留下的凹凸,只可能是打娘胎里带来的。 打小,也就一直在身上。 “到底怎么了,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严叔有点好奇。 “没事,我就是最近老是做一个梦。”秦渊闷闷地,“我梦见一片黑漆漆的,好像在个山洞似的,四周见不到光。” 绿灯亮了,严叔发动了车子:“做噩梦了?” “然后就有滑溜溜的东西在黑暗里忽然蹿出来,咬了我一口。”秦渊低声道,不由自主摸了摸胸前那点艳红,“就在这儿。” 严叔哈哈笑起来:“你们这些孩子,就是武侠电视剧看多了,才做这种梦,什么毒蛇啊暗器的。那然后呢?” 秦渊低声说:“然后伤口又麻又痒,我就昏倒了。” “再然后呢?” 秦渊答非所问:“严叔,你会反复做一模一样的梦吗?” 严叔点点头:“偶然会,但是细节也不会完全一样。正常了,压力大就是这样,你这是要高考了嘛。” 秦渊沉默着。 这个梦完全陌生,是在这个暑假才开始反复出现的。 他本来没当回事,也觉得是学业压力或者幼年心理创伤,直到今天听到那句叫他头皮发麻的话。 那声音轻软又清亮,带着好听的少年音色,笃定地在他耳边发问:“是毒蛇咬的吗?那儿?” 而在那个梦里,一模一样的声音带着惊讶:“啧啧,秦少侠也太不小心了,不知道这种地方虫豸毒物众多,要分外小心吗?我身上东西也全摔掉了,没点儿能救你的解药呀。” 梦境里什么也看不见,只隐约觉得胸前的伤处越来越麻,眼前越发模糊。鼻间是落叶的腐败气味,还有山中青草的清气。 好半天,那少年又道:“虽然我俩是死对头,可我这人心善,见不得你中毒这么受苦。要不然——” 他幽幽靠近,语气轻佻:“我干脆把你杀了吧。” …… “严叔,能掉个头,回校门口一下吗?”秦渊忽然开口。 严叔一怔:“哦,好啊。有事吗?” 秦渊踌躇了一下,低声道:“有个同学……好像打不到车。” 严叔连连应声:“好啊好啊,我们捎你同学一程,应该的!” 他是真的挺高兴。从小看着秦渊长大,他比谁都知道这孩子多不爱和人交朋友,这辆接送的车上,从来就没见他主动载过任何同学。 可这世上,哪有真的不喜欢同龄小伙伴的孩子呢? 黑色奥迪很快在下个路口掉头,风驰电掣向三中校门开去。 可重新回到那里时,刚刚偌大的校门口已经是一片空荡荡,那个拄着拐杖的男生不见了,只有明晃晃的铁门反射着阳光,闪着刺眼的光。 “应该是打到车了。”严叔遗憾地说,很快又高兴起来,“下次吧,下次记得叫你朋友来坐车,我们送他,对了,他住哪儿呀?” 秦渊靠在后座,半晌才淡淡回答:“不用了,并不认识。” 也只是,看他腿脚不方便。 八月的风吹在脸上,都带着火辣辣的触感。 阮轻暮坐在方离的车后座上,一手抓着两只拐杖,一只手艰难地搂着前面男生瘦得可怜的腰。 “喂,谢了啊!”他提高声音叫。 要不是方离回头来接他,都不知道得在校门口站上多久。 实际上,方离来的前一分钟,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再等不到出租车,就转身回教室待着,到太阳下山,再出来试试。 就算他不爱出汗,这一会儿功夫,也都汗湿了一层衣裳,活活被烤成小鱼干了! 方离吃力地蹬着车,小声说:“不客气,我沿着路往前骑,一直没看到有空车,就想着你大概也打不着。” 幸好他骑的不是那种没后座的山地车,而是一辆款式落伍的女式26型自行车,能带人。 阮轻暮歪着头,戳了方离一下:“刚刚拐杖砸到你了吧,有没有事?” 方离惶恐地摇摇头:“没没。” 阮轻暮懒洋洋地开口:“以后刘钧他们再来惹事,你跟我说,我罩你。” 方离在前面一言不发使劲踩着车轮:“……”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