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朝简摸他还有点湿的眼角。 陈仰拉开窗帘,隔着玻璃窗往外看,小彩旗和气球不知道什么时候挂起来的,绕上了整个三连桥。 旅游节开始了。 陈仰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乔小姐,她还是一身旗袍,红色高跟皮鞋,无所谓行装放不方便。 “早啊。”乔小姐拎着小包,姿态慵雅。 陈仰笑道:“早。”他扶了扶胳膊上的红袖章,扭头等还在玄关换鞋的朝简。 乔小姐先走了,清脆的“哒哒”声在楼道里回响。 陈仰看着朝简关门:“乔姐没跟你讲过话吧。” 朝简将同色的棒球帽扣到陈仰头上:“她为什么要和我讲话?” 陈仰哑然。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套生存之道,她比你想象的还要聪明,尤其是看男人这部分,她不接近我,是她的安全意识给她做出的选择。”朝简推着陈仰下楼。 陈仰挑眉:“我那么多队友里面,你只夸过乔姐,早前你说她身手好,这次又说她聪明,而且她有瘾这个事,我最开始是从你嘴里听到的,你挺了解她。她重置前,你们是不是有过不止一次的合作?” 朝简不置可否,几瞬后他顿住,按在陈仰肩头的手指轻抖:“你是不是吃醋?” 陈仰奇怪道:“我干嘛吃这个醋?” 朝简越过他走了。 “……”陈仰赶忙追上去,“我吃我吃。” 六点五十,所有戴着红袖章的任务者在三连桥的第二座桥边集合,大家选择用报数来确定人数,这样快。 报完数后,目前存活的人数出来了,五十二人。 大家都迎风沉默,今天是他们来这里的第四天,队友几乎少了一半。 任务还没完。 队伍里最年长的任务者是老江,他的身份是豆浆店老板,这会店里只有老板娘一个人在忙。 老江原本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退休工人,他能走到现在,靠的是“适应”这个词,给他什么环境他都可以适应。 “我给你们留了豆浆油条,都上我那去拿吧,从后门进,早饭不吃不行,吃了才有力气……” 老江顿了顿,后几个字不是“干活”,是“逃命”。 到了生死存亡之际,“逃”是保命的首选计策。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前往豆浆老店。 陈仰和朝简走在队伍最后,清晨的风冷得刺骨,他把手放在嘴边哈口气,这五十二人,最后不知道能不能活十人。 十人里又能有几个进最后一关,看见各自的人生走马灯。 . 纪念馆西边的空地上搭了个台子,铺上了红毯。 上午八点,旅游节开幕式,领导讲话。 游客和当地的居民在外围,管理处的人在台下,旁边是陈仰一伙民众志愿者们。 陈仰站在最后一排,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有种坐船颠簸的感觉,有点晕,胃很难受。可能是紧张过度加上心慌导致的。 第一次做任务都没到这个程度。 “我想吐。”陈仰小声对身边的朝简说。 朝简的眉头皱了皱:“我带你走。” “能走吗?”陈仰说,“领导还在讲话,周围都是人。”他做了几个吞烟的动作,摇头道,“算了,我再撑撑,说不定一会就好了。” 朝简拽不走他,只好选择别的办法:“手给我。” 陈仰把手给朝简,看他按自己手上的穴位,力道不算重,也不轻,被按到的地方有一点酸痛。 可能是心理作用,也有可能朝简懂得多有经验,陈仰觉得好受了一些。 站在前面的阿缘手往后伸,递过来一个薄荷糖。 陈仰低声道了谢,他把薄荷糖拆开,送进嘴里,含住,清凉的味道在他舌尖上散开。 “大家还记不记得这个任务的提示?”陈仰用一小圈队友都能听见的音量说。 “记得啊,‘听’嘛。”斜对面的江江说。 反正耳朵不是挂件,什么都听,要是重要线索在里面,就也会得到,只不过得大范围排除。 “体验馆,听旧时的声音。”江江左边的林书蔚自说自话,“提示指的是体验馆。” 江江激动得发出一声惊呼,右边的同伴及时捂住他的嘴,才没让那声音完全外放,不然就是干扰旅游节。 四周的任务者们纷纷交头接耳。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体验馆的主题不就是听吗?!” “其实解决景区的纠纷问题也跟‘听’挂钩,我们得听清楚前因后果。” “我一开始就说了,这个提示贯穿两个任务,你们还不当回事!” “……”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