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了口气, 然后慢慢道:“粮仓被毁,东魉人在城里躲不了多久,他们此举就是为了激我们去攻城,所以我们绝不能中计。” “对对对!”周云忙道,“将军说得对,我也是这么想。” 祁楚枫点点头,看向赵暮云和霍泽,缓声道:“霍将军,你守住南城;云儿,带兵埋伏到北城外的河边;东城我来守。” “围城必缺。”周云抚掌赞同,“全围上是逼他们做困兽之斗,反而会令他们坚守不出。不过我担心,被他们看穿怎么办?” “城中粮草被烧,此时必定人心惶惶,就算看穿了,他们也会拼一把出城。”祁楚枫道,“南城是霍将军的霍家军,阵法精妙,一旦困于阵内,短时难以脱身。他们想突围,就不会选霍家军作为对手。东城有我亲自坐镇,一旦交手,南城和北城的兵力很快就能前来支援,他们也不会选东城。” 不仅周云,连霍泽也听得连连点头。 “祁将军果然思虑周全。”在她醒之前,霍泽见她因急火攻心而吐血,便暗暗担心裴月臣的生死未卜会令她方寸大乱,没想到她竟这般冷静。 祁楚枫倦道:“你们且先去准备吧,东魉人应该在近日就会有所动作。” 众将领命而去。 邢医长重新又替她把了一次脉,皱眉劝道:“忧虑伤神,将军还是要将养着些……” 祁楚枫眉头微皱,也不想说话。 邢医长只得道:“我去开个方子,煎好药再送来。”说罢,也退了出去。 帐中只余下周云,他倒了杯茶水,递到祁楚枫手中。 “周公公,我没事,不用担心,您也回去歇着吧。”祁楚枫接了谢过,又道。 周云诚恳地望着她:“裴将军如今生死难料,我也甚是忧心,今日将军急得吐了血,在下感同身受……可你终究是一军之帅,仗打到现下这个时候,咱们节节胜利,收复失地,一步步地把东魉人逼进了古鸦城,靠的是您的果断决策,靠的是全军上下一心,才能在这么短的时日走到这步。” 祁楚枫道:“公公,你我不必见外,有话直说便是。” 周云字斟句酌半晌才道:“圣上对您十分看重,此战之后,必有重重封赏,还望将军千万保重身体才是。”有些话他不便直说,也只能说到这个地步了。 祁楚枫心里明白,他是在提醒自己,倘若裴月臣出了事,切莫因为儿女私情耽误战事,万事须以国事为重。 “公公放心。”她淡淡一笑,“楚枫职责在身,不敢懈怠。” “将军不愧是女中豪杰,剑胆琴心,在下感佩至深。”周云起身,深鞠一礼,这才退出帐去。 帐中再无旁人,祁楚枫放下茶水,死死咬住嘴唇,直咬得唇色发白。 接下来的每一日,不是度日如年,而是度时如年。 城墙上的五具尸首,被风吹、被日晒、被雪淋……每一个时辰,都像一把钝钝的锉刀,在祁楚枫的心头伤处血淋淋地来回拉锯。 直至三日之后,天将明,寒风之中,古鸦城的北门被悄悄地打开,大批东魉人在夜色的掩护中出了城门……赵暮云率军埋伏在河边,三日不生明火,一直在啃干粮,总算等到东魉人出来,憋了几日的气,一股倾泻而出,手起刀落间,对敌军毫不手软。 知晓赵暮云得手,祁楚枫随即下令攻城。此时城内守军得知首领已逃,将他们弃之不顾,早已无心守城。与上次攻城相比,衡军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攻进了古鸦城。 此时,天已大亮。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