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奇上前一步,急切而恭敬道:“将军,我身为丹狄族少族长,我可以为族人作保,在马市上行凶的绝非我族中人。此事定然是误会,请将军明鉴!” “我知晓,凶犯并非丹狄族人。” 祁楚枫抬眼看他。 阿克奇微怔:“将军知晓?” “他们是东魉人,我当然知晓。”祁楚枫语气骤然加重,“但是你来告诉我,为何他们会穿有丹狄服饰?他们又是如何经过城门盘查进入马市?还有……东魉人老巢已被剿灭,这些东魉余孽究竟是如何在荒原上活过这个冬天的?” 接二连三的问题让阿克奇顿时愣住,呆了片刻才道:“将军是怀疑……我们收留了东魉人?” 祁楚枫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眼神锐利。 “将军,绝无此等可能!”阿克奇急道,“东魉人也是丹狄的仇敌,我族人绝不可能收留他们,更不用说还帮助他们进马市。” 祁楚枫腾地站起来,一手指向后院的方向,怒道:“难道这些东魉人是从天而降吗?还是我编造出来的?月臣现下就在后面躺着,中毒已深,生死难料,我难道会用他的性命来诬陷你们?”她的声音已有些沙哑,双目盛满怒气,死死盯着阿克奇。 阿克奇语塞:“……” “少族长,多说无益,你若想要证明族人的清白,要么拿住东魉人,要么寻来解药。” 祁楚枫重重道,“只要月臣脱险,我即刻重开马市,并且既往不咎。” “将军,我族确实不曾勾结东魉人,更不可能帮着东魉人行凶。我现下就可以对将军许诺,来日只要在荒原上发现东魉人的行踪……” 祁楚枫打断他,面沉如水:“没有来日了,月臣命在顷刻!他若……”她猛然停口,声音哽在喉咙间,顿了半晌,“我会将此事如实禀明圣上,并且请旨关闭马市,待全面剿灭东魉人之后再做打算。” “……” 阿克奇惊得立在当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很清楚祁楚枫话中的分量,若彻底关闭马市,荒原与衡朝不再通商,对于衡朝而言,虽有损失却不至于伤筋动骨;但对荒原而言,无异于是致命一击,一棒子将他们打回到从前艰难而窘迫的生活。 看着阿克奇的神情,祁楚枫也知晓这话太重,微微别开脸,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阿克奇,现下我要解药,只要解药,你懂吗?” 阿克奇没有再回答。 片刻之后,他转身离去,脚步急促。 祁楚枫静静地站着,望着他的背影消失,直至此时,僵直的脊背方才放松下来。尽管无人看见,她还是低垂下头,隐下愧色,慢慢步出厅堂。此刻已近黄昏时分,四下无人,寂静无声。她原想去后院看月臣,却不知怎得,胸口气闷难当,一口气喘不上来,扶着柱子就地坐下,在石阶上调息。 一道斜阳落在她的脚下,随着天光渐沉,慢慢褪色。 有一双官靴行到她面前,黑青布面,靴面与靴底的接缝处能看见重新缝纫过的痕迹,祁楚枫不必抬头也知晓此人是谁。 “你醒了。”她淡淡道。 程垚原本是一肚子的怒火,尤其是后脖颈青紫了一大块,一摸就生疼,可看见祁楚枫坐在石阶上无力的模样,再大的怒气也发不出来,沉默了片刻,撩袍径直在她旁边坐下。 祁楚枫疲倦道:“你上折参我吧,照实说,我不会不认的。” 程垚一听,火气立时又冒上来:“你非得这样做吗?” 祁楚枫不作声。 “我知道你这样做,是为了逼荒原人替你找出凶犯。”程垚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没有圣喻就关闭马市,还有……杨大人还在里头躺着,这些可都不是小事,即便你是镇守边关的大将军,圣上也一样会降罪。” “我知道。”祁楚枫长长地吐出一口长气,感觉胸腔没有那么闷了,“最坏的情况,不过就是把我这个左将军撤了。我认!” 程垚骤然转头看她,压低声音:“你疯了……革职你都在所不惜?” “所以,你不用再劝我了。”祁楚枫似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他,“你醒得也太早了些,若不介意我还是把你打晕过去吧,圣上面前,不至于怪你劝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