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即政教处主任王启。 都说“恶人先告状”。 戚烟这一趟来晚了,什么话都叫何高说了,她再辩解也很难占据上风。 更何况,她那一巴掌的确扇得够有劲儿,他的脸直到现在都还没消肿,顶着一副狼狈模样完全没法见人,确实挺耽误其他班的课程进度。 王主任语重心长地说了很多话。 何高在一旁也开启良师模式,试图用“谆谆教诲”感化她这冥顽不灵的逆徒。 周越凯说,她是受不住气的。 这一回,戚烟碍于王主任的面,忍了又忍,就在何高的手再次搭在她肩上时,她忍不住爆发,抬手打掉他的手。 “您看到了吗?”戚烟指着何高,跟王启说,“他每次都这样,动不动就对我动手动脚的!拍我的肩膀,摸我的手,碰我的胸,还把水泼我裤子上,无时无刻不在找机会骚扰我……他想败坏我的名声,排挤我,让我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戚烟!”王启正颜厉色地叫住她,打断了她的话,指着桌上的座机,要她把监护人叫来。 “我没有监护人。”戚烟说。 “怎么可能没有?”王启蹙眉,让何高去找。 何高还真就翻出了一个号码,把手机递给戚烟,让她拨电话。 这串手机号码有点眼熟。 戚烟想了好一阵,最后还是看到自己的联系人,才记起这个号码是李佑身边的助理的。 戚烟突然平静下来。 先前那点气性刹那间荡然无存。 她的拇指悬在手机屏幕上,迟迟无法摁下那串号码。 王启跟何高都在催她。 “他现在应该国外,没办法过来。”戚烟说,眼睫垂下,挡住所有情绪。 自打戚淑仪过世后,目前为止,好像没有哪一刻,她能像现在这样,这么清醒深刻地认识到,她只有一个人。 李家人不待见她,她在京城也没旁的亲朋好友。 她无依无靠,只能依靠自己,也只有自己才能保护自己。 “你先打电话,能不能过来另说,我们需要向你的监护人反映一下你的情况。”王启说。 戚烟深吸一口气,拨通电话。 铃声响了一遍又一遍,迟迟无人接听。 所有人的耐心都被慢慢耗尽。 一节课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下课铃打响,过了十分钟,又响起预备铃。 “没人接。”戚烟说。 就像她曾经说过的那样,她很难联系到他们。 王启:“那你还能找到其他监护人吗?” 戚烟反复刷着联系人的界面。 其实她的联系人很少,算上她妈妈、舅舅和外公外婆,还不超过十个,其中有一半都已经过世了。 见她迟迟不动作,何高添了一把火:“戚烟,你现在的问题很严重!” 戚烟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垂着头,沉默地扫视那一列联系人。 良久,她低声问:“如果我真找不到监护人呢?会怎样?记大过?留校察看?还是开除学籍?” 王启沉声说:“殴打、诽谤老师,情节严重,作勒令退学处理。” 戚烟低眉顺眼,肩膀一寸寸垮下去。 连带着一起折损的,还有那一身傲骨。 因长时间未操作,手机屏幕变暗,一个呼吸的时间,屏幕熄灭,倒映出窗外透进的一点亮光。 她捏着冷硬的手机,声音也变得低落:“之前那个人,那个叫‘张芷荷’的学姐,是不是也是这样,因为诽谤老师,而被勒令退学?” 办公室蓦然陷入死寂。 何高咳了声,搪塞说:“她有被害妄想症。” 戚烟无声地笑了,歪着头,瞄了王启跟何高一眼:“所以你们觉得,我也是吗?” 她感觉心脏像是被捆上了一块巨石,丢进深不见底的海里,感受着四面八方的黑暗、冰冷与压迫,不断下坠,再也浮不起来了。 不知为何,当她说出这句话,当她开始质疑起自己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认输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 戚烟,不是这样的。 “我找找,”戚烟呼出一口浊气,眨巴着眼,把眼泪逼回去,“我能找到监护人的。”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