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边炸开青蓝的烟花,有一支不明来路的军队停在皇城宣武门前。 行动迅捷,严谨列阵。 庄严,肃穆,声势浩大。 谢厌站在城楼往下看,为首的将军身长八尺,披银甲,提金枪,脚踩战马,器宇轩昂。 他看了一眼,抬手,命人打开城门。 这般异动,让早早与皇上传递过消息的尹大将军深怀不解。 皇上不是说,有意退位让贤,称病假死,看皇子反叛么?按理,皇城守卫皆被换去,不可能放他们轻易进入。 身旁将士沉声道:“将军,恐怕有诈。” 尹大将军也是这么想的。 他抬手,正要让部下戒备,以防偷袭,但见城楼最高处的那人,手里拿着一支乌木簪,借着月光朝他示意。 尹大将军惊讶,便知是自己人了。 他朝其人点点头,率兵顺顺利利地踏进皇城。 “将军,这,这是怎么回事?”部下疑惑,尹将军却笑了,他认出那是几年前亲自给女儿做的簪子。至于这私密之物,如何会交予一名男子,倒很值得深思。 “罢了。”尹稷手臂青筋暴起,举金枪,震声命道,“随我进宫,救驾——” 城楼上,直到听不见军队的任何声音,谢厌才骤然松出一口气,手撑住石壁,借力站稳。 乌洞洞的夜,仍见他绯红发烫的脸。 谢云重震惊道:“公子受伤了?” 谢厌一滞,摆了摆手,抵唇轻咳了下。待半晌过去,冷不丁问谢云重:“方才我,表现如何?” “什、么?” 也罢。 子时初刻,一场荒谬的宫变,因镇国大将军尹稷的突然现身,而宣告结束。 三皇子在乱箭中死去,二皇子倒留了一命,但身受重伤,俨然不能活了。 躺在龙榻的皇上,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幽幽转醒。 目光毫无感情地盯住跪在地上的二子赵雍,传口谕道:“朕这一生子嗣凋零,如今更为不堪,传令下去,朕要雍儿长命百岁的活着。” 赵雍愕然倒在地上,脸色惨白。 他没有活路了,身体亏空,已是废人,宁可一死。 但父皇却要他活下来,要御医吊着他的命,就这么永永远远的废下去。 赵雍已无生机,血流如注,昏迷前,他看见父皇从婵姑娘处接来那明黄色的诏书,亲自宣旨。 他快听不见父皇的声音。 所有人都跪下,于是他跟着趴在地上。 慢慢的,眼前一片朦胧,他觉得自己要死了,却死不了。 不知过去多久,终于,他听见圣旨中最重要的两个字。 ——那是皇兄的名字。 紧接着的,竟是禅位太子,自为太上皇。 赵雍惨然一笑,原来,在他试图宫变之前,父皇就定好了皇储,甚至将万里江山,直接交给皇兄。 可笑。 宣旨后,皇上有些累了。 今晚发生太多事,他要细细审理。 “都退下吧。” 尹婵早就看到了父亲,眼泪便没停过,想过去和父亲说话,看看他身体可好。但陛下宣旨,她不能擅动,就连父亲,也自进入咸明殿起,便垂首躬立。 直到皇上挥退众人,尹婵欣喜若狂,迫不及待要过去。 不料,手腕蓦地被方公公捉住。 她怔然回眸,脸上是未干的泪痕,眼睛哭得通红。只见皇上面朝向她,似乎对父女相逢无甚稀奇,淡淡地说:“婵儿,随朕去御笔房。” 皇上带走了她。 尹大将军浓眉紧皱,周身的银甲似重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