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前夕是天香楼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这一日辰时未到,老鸨就支使着侍童跑下跑下,各处洒扫规整,又买来红纱幔装点在围栏和房柱上,到了开门迎客的时辰,整个大厅已然一扫旧貌。 大厅正中是妓子弹琵琶或歌舞之地,此时被一重重的红色纱幔围了起来,红烛高燃,映在纱幔之上,昏昏然摇曳,几个怀抱琵琶的妓子坐于其后,周身轻纱半遮半掩,行止间香气幽然。老鸨杨氏看着大为满意,心情畅快,抚掌笑道:“有你们这些个尤物,今夜我是不愁了!” 这一夜是一年的结束,也是新一年的起始,留恋过往的没落世家子总会在这一夜通宵达旦地狂饮作乐,而天都城里的豪绅也不会放过这个结交世家的机会。 陈婉刚用过饭,心里闷闷的,她出了房,趴在二楼围栏上,往大厅里张看。 不一会儿,叁五个衣着素雅的年轻公子走了进来。 杨氏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又向纱幔内的妓子扬了扬手帕。只听琵琶幽幽起弦,弹出一段轻轻柔柔的小调。 “好!”年轻公子中有人抚掌叫好,“琴音不俗,雅趣颇多,可是新制的曲子?又或是另请了新人?” “公子耳力过人。”杨氏竖起拇指,笑道,“今日喜迎新,可不是新曲新人嘛。” “我听这音,似曾相识,似曾在公子齐家中听乐姬奏演过。”另一个白衣公子道。 “哎哟,公子可别折煞了奴!公子齐家里的乐姬奴哪里请得,这是……” “是清雅苑的琴师罢。”一个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 陈婉只觉眼前一亮,是公子齐来了,他一身苍玄色黑袍,只在袖口和领襟处纹有金线,一条暗红丝绦束在腰间,垂下一枚莹润的月白玉佩,装扮竟和他往常大相迥异,也让他在这一群白衣公子中显得与众不同。 年轻公子们同他见了礼,又望向他身后,只有两个捧着黑色鹤氅的侍童,有人奇道:“公子今日竟是一人前来?怎不见佳人在侧?” 公子齐笑笑,“今日良辰,齐某只图大醉。” 众人又笑谈了几句,只听有人问:“公子怎知那帘后之人是清雅苑的琴师?莫非公子也去过那里消遣?” 清雅苑?陈婉莫名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是了,她记起来,前不久听酒客谈起,说那里的琴师琴技高妙,单只卖艺,从不侍客,奏乐时以白纱遮面,连脸面也不教人瞧,有传言称琴师中有几个身份尊贵的世家女。末了,那酒客不以为然总结道:这不过是市井传闻罢了,无可求证。 陈婉不禁对那几个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