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的情况也许没那么糟糕。” 吴原没吭声,他虽然还没有负责过一次手术,但他掌握了太多的理论知识,而且他多次和院长一起进手术室,全程参与。 他爸的病情没有转机,只会更糟糕,医药费方面还好,失去行动能力的挫折太大了。 吴东强醒来后情绪非常不稳,他像是得了失心疯,抓到什么就砸,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滚!都给老子滚!” 几个护士钳制着他,强行打了镇定剂。 吴原在一旁站着,这一刻他真正的意识到了,他的父亲混了半辈子,老了。 王翠秀说,“你回去看家吧,妈一个人就行了。” 吴原背过去,“晚上我守。” 王翠秀说不动他,“带毯子过来,夜里凉。” 吴原打电话给学校说明家里的情况,学校批准了他的请求,他陪王翠秀照顾吴东强,看护着摇摇晃晃的家。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村里人知道吴东强的那桩子事,爬别人老婆的床,他们经过吴原家门口都会指指点点,同情,嘲笑,避嫌,恶心,什么的都有。 王翠秀要给吴东强擦身子,按摩腿脚,她离的近,脸上被砸到好几个口子,旧的没消掉,又添了新的,一张枯黄的脸触目惊心。 吴东强的样子跟厉鬼差不多,苍白狰狞,“都他妈一个个死了人的表情干什么?” 吴原低头按住吴东强,助听器被吴东强抓掉了,左耳有点痛。 “看什么?你是不是也笑话我?啊!” 握紧助听器,吴原的胸口剧烈起伏,咬紧的牙关渗出了血丝,他咽下去,一声不吭。 夜里吴东强经常哭,比村里的猫叫还要凄惨,撕心裂肺。 这种灰蒙蒙,望不到光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吴东强自杀了。 吴原感觉这一个多月发生的就是一个梦。 梦醒了,他的父亲没了。 吴东强一死,亲戚全上门了,十句有三五句安慰,余下的都是拐着弯提醒欠的债,谁家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日子都不好过。 吴原拿出笔记本,记下来他们借的每笔钱,当棺材入土,他的平静终于支离破碎。 陆慎行把吴原的头按在自己肩窝里,“老师知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逼仄的屋脚,压抑的哭声响起。 吴原第一次体会到了身边的人离世时有多悲痛,无力,是他的父亲用自己的生命告诉他的。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