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主的父亲已经去世,母亲去的更早,府里边只有先代璐王留下的两名侧妃,再就是几个郡王郡主。 朱元璋顺着原主的记忆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值得特别关注的,便不再在这些琐事上边倾注精力,盘算着这时候土木堡之变应当已经发生,不禁叹一口气,到书房里去静心思忖接下来该如何应对这乱局。 与朱祁镇和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振一道出发征讨瓦剌的不仅仅是英国公张辅、兵部尚书邝埜、户部尚书王佐及内阁大学士曹鼐、张益等一百多名朝臣,还有京营二十多万精锐人马。 前者都是辅国重臣、老四亲手栽培的武家栋梁,而后者更是皇帝手中直接掌控的精锐部队,是朱家皇帝最直观的军事力量。 一个昏君,一个奸宦,把一切都葬送了。 饶是死去多年,再度回想起土木堡之变时,朱元璋也觉痛彻心扉,深吸口气压住那股郁气,他耐着性子盘算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朱祁镇被俘,消息传回北京,群臣震动之后,必然会如同前世那般请求册立新君,如于谦所说“社稷为重,君为轻”,到时候当立者谁? 原身是唯一可能的人选。 大难临头,主少国疑,皇太子朱见深今年才两岁,不可能被拥立,而这一世跟从前不同,没了朱祁钰这个冤大头帮忙稳定朝纲,论宗法血缘,当立者只会是原身——仁宗皇帝嫡孙、当今皇帝堂弟,根正苗红。 从前在地府时,朱元璋几度感慨过朱祁钰太过心慈手软,被大臣们推着坐上皇位之后,行事畏缩,将一切都交付到于谦手中去——于谦是个忠正之臣、能信得过是一回事,但皇帝自身秉性柔弱,这就是另一回事了。 当然,有朱祁镇那个王八蛋在前边顶着,朱祁钰浑身上下简直闪烁着天使一样的光芒,把朝政全权交付给于谦也没事儿,那踏马叫垂拱而治,一代圣君!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朱祁钰,只有朱元璋,改日朝廷的信使礼官到了洛阳,迎他入北京城继位,他断然不会像朱祁钰那般妇人之仁,自有法子料理那群王八蛋! 提议迁都南逃的徐有贞,腆着脸厚颜无耻回京的朱祁镇,还有门达、逯杲,一个一个,他心里边都有帐要算! 朱元璋在书房里边待了一个时辰,眼见着夜色渐深,终于起身循着原主记忆去卧房安置,临合眼之前忽然想起一件要紧之事:“夭寿!老马去哪儿了?!” 想到这儿,朱元璋再无睡意,一咕噜翻身坐起,将原身记忆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发现了几分端倪。 先璐王妃还在的时候,曾经与一个姓蔺的千户之妻交好,她生下儿子之后几年,蔺夫人有了身孕,先璐王妃还曾经笑言若蔺夫人这一胎若是个女儿,便许给自己儿子为妻。 蔺家的门第不算太高,但是蔺家女儿做个王妃绰绰有余,毕竟本朝吸取前代亡国教训,后妃大多选自民间,皇后、贵妃尚且如此,王妃门第低一些也不稀奇。 先璐王夫妻和睦,先王妃既这样讲,先璐王也不曾反驳,只是天不垂怜,蔺夫人生产时难产去世,没过几年先璐王妃也因病辞世。 蔺家那位小姐刚出生就没了母亲,先璐王心里边就有点犯嘀咕,再过了些年头,那女孩十岁的时候又没了父亲,先璐王不甚喜欢,这桩口头婚约便渐渐无人提起,而那位苦命的蔺家小姐便由叔父叔母养着,算算年岁,今年也该十五六岁了。 原身只知道这件事情,却没见过那位蔺家小姐,朱元璋在心里思忖着这件事,面有感伤,怔然出神:“老马也是出生没多久就没了母亲,父亲寿数也不算多,这要真是她的话,命也太苦了些……” 他眼底有一闪即逝的泪光,旋即抬手擦了,重新躺下:“想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明天往蔺家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朱元璋一夜好眠,陶家却是彻夜灯火通明,全家人皆无睡意。 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被送入王府,陶父和陶夫人都跟被剜了心头肉似的,一整晚都耷拉着脸。 长子陶荣更是自责不已,唉声叹气,一个劲儿的埋怨自己无能,被人骗了钱款,以至于妹妹沦落到这等境地,要用余生替他的错误买单。 只有陶大奶奶觉得不太对劲儿,看一眼如丧考妣的公婆,再看看丈夫,不解道:“这不是好事吗?那可是璐王,超品亲王啊!本朝向来恩待宗室,现在璐王府上又没有正妃侧妃,自然也没有后宅内斗,只要妹妹肚子争气,生个一儿半女出来,以后不就是眼瞅着的金山银山?陶家有个郡王外孙、郡主外孙女,走出去脸上都有光!哪怕妹妹无所出,只要得了璐王欢心,咱们也不用像从前一样成天提心吊胆,担心哪个官儿过来咬咱们一口了!” 陶父和陶夫人满脸郁色,神情愤愤,陶荣也狠狠剜了妻子一眼:“没心肝的东西,张口好事闭口好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