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宗磐的生母,出身大族,对东金朝廷的建立影响深远。 这样一位人物辞世,东金朝廷受到的震动不言而喻,饶是西金皇帝宗弼心中甚为痛恨唐括皇后母子,恨不能除之而后快,也派遣使臣往上京去吊唁慰问。 大宋派遣而来的三名言官,便在满城缟素中来到了上京城。 现下宋金之间仍旧是邦交关系,兄弟之国,又有此前李世民打下的几次胜仗做底子,几名言官颇得礼遇,沐浴更衣之后,第二日便被引着往宫中去见金帝宗磐。 几人心知此去关系性命,自然不敢懈怠,几次演练,确定无误之后,方才定了心神,昂首阔步,往金国皇宫去。 待见了宗磐之后,不等金国侍从言语,便先声夺人道:“宗磐,你大祸临头,死在眼前了!” 宗磐接连几日为死去的母亲守夜,神色中难免透露出几分憔悴,强撑着坐在御座之上,等着与宋使过过情面,却不想竟听到了这样一句诅咒之语,登时神色大变,面露阴鸷:“找死!你们当真以为朕不敢杀宋人吗?!” 言官们打挨过了,骂挨过了,恐吓受过了,连棺材想要什么材料都想好了,如何会怕他一句怒喝? 当即神色不变,意气昂扬,一指御座之上的宗磐,震声道:“天降彗星于东南,北方不祥之事甚矣!唐括氏之死便是征兆之一,而你,怕也撑不过今年了!” 宗磐与唐括太后感情颇深,本就伤怀于生母离世,再听这几人言说唐括太后之死乃是上天所谓,怎能不怒? 当即面笼阴森,咆哮出声:“宋人如此狂妄,竟敢诅咒母后,来人,把他们拖出去斩了,头颅用石灰处理后送到太后灵前祭奠!” “大胆!”那言官厉声道:“我等身为宋使,彼辈蛮夷安敢有犯?我等若死,彼辈必遭天谴!” 声音硬生生将宗磐的声音盖住了。 宗磐眸光微动,怒极反笑:“好个宋使,好张利口,来人,割掉他们的耳朵,再剜出他们眼珠,我看他们还能不能继续巧舌如簧!” 那言官不为所动,不卑不亢道:“你以为我等会怕吗?未免小觑了我大宋男儿!” 说完,他三两下扯开外袍,露出血肉模糊、尚未结痂的后背:“我等北上之时,途中遇一熊罴,与之争,身负重伤,如此尚且面不改色,又怎会怕你金人!” 宗磐目光往他后背上一瞥,但见皮肉外翻、分外狰狞,无需细观,也能猜想受伤之时该是怎样鲜血淋漓的可怖场景。 女真族是有熊罴崇拜的,部族之中会在特殊的节日里获取熊罴将其杀死,以此来向上天祈福,同样,能够杀死熊罴的人,也是当之无愧的勇士。 宗磐与殿中金国侍从眉头齐齐一跳,脸色都有些变了。 要说那宋使撒谎,他们是不相信的,因为没必要。 事先往自己背上弄了个如此惨烈的伤疤,就为了撒谎说自己杀了头熊罴? 大可不必。 先是唐括太后去世,紧接着宋使来金杀熊,到了殿上之后又说自己命不久矣,几条线索连接起来,宗磐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不详的预感来。 最开始的时候宋人说什么来着? 天降彗星于东南,金国大不详? 他收敛怒色,哈哈大笑:“宋使果真忠勇,有宋国官家之风,朕方才只是想试一试足下胆色罢了,佩服至极,佩服至极啊!” 说完,宗磐亲自走下玉阶,作势要近前与几名宋使说话,却见为首的宋使忽的变了脸色,与同伴道:“挺危险的,他病的不轻啊。” 宗磐:“……” 朕就当你是放了个屁。 宋使:“非常严重。” 宗磐:“……” 艹,再逼逼朕生气了! 宋使:“非常严重,太严重了!” 宗磐:“……” 宗磐忍无可忍:“你们说什么呢?!”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