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万谯犯下这等大过,却因万家与皇后缘故得以免罪,此时正在家中安养,闭门谢客。 虽说向来知晓南朝文风鼎盛,弱于军事,但是菜鸡成这个样子,也实在叫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瞿光启道:“此时朝中将领青黄不接,老将年迈,年轻一代还不到能挑大梁的时候,或许主君很快便会接到建康传信,南下平定陈宪之乱。” 刘彻嗤笑出声,将黎东山自建康发来的书信往前一推:“先生猜的半点不错,料想建康传来的旨意已经在路上了。” 从建康到寿州,快马加鞭只需要两日而已,会稽局势又糜烂到了极致,来使只怕不会给刘彻太多时间准备,当天来,当天便得走。 好在寿州诸事都已经上了轨道,只需萧规曹随,按部就班的完成即可,内有一干亲信辅助,外有黎家旁亲搭手,料想不会生出什么乱子来。 刘彻当即便返回家中,告知黎江月自己很快便将南下剿匪,叮嘱她看顾好家中诸事,思忖几瞬之后,又道:“这次我要带关朴一道去,关晟留在家里。” 黎江月早就听人提及永州陈宪之乱,也曾经猜测过若是局势不堪、丈夫是否会被调去平叛,现下听他讲了,倒不十分惊诧,只说:“夫君只管去吧,家中的事情我会料理好的。” 说完,又取了一枚平安符置于他掌心:“这是我前几日往庙里去求的,夫君一并带上,我与几个妹妹留在家中,必然日日祈福祝祷,希望夫君早日大胜归来。” 从寿州到会稽,快马加鞭怕也要五日才行,在外行军打仗,更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了。 刘彻抚了抚她还未显形的肚子,叹道:“你也多多保重,此去山高水远,却不知这孩子出生之前能否回来。” 黎东山提前一日传讯往寿州去,刘彻也只占了这一日便宜,这天将家中诸事安排妥当,第二日建康来使便飞马抵达,宣旨令寿州刺史宴弘光暂领永州都督之职,南下平叛。 刘彻领命受诏,当即辞别家小,点了五千精兵,并几名心腹幕僚,动身往会稽去。 宴弘光虽是后起之秀,年岁尚轻,其名却传诸海内,天下皆知。 原因无他,除去此人之外,还有谁能接连两次却北朝之锋,阻挡其南下征战? 甚至因他的缘故,去岁北朝连往年一年一度的南下劫掠大典都没有举办,老老实实的龟缩在淮河以北,着实叫建康众人松一口气。 刘彻未曾动身往会稽时,陈宪意态狂妄,甚至说出了“彼可为天子”这样的大不敬之言,待听闻这位声名赫赫的寿州刺史受令为永州都督南下,当即便改了口风,说:“纵使只据有永州之地,也未尝不可效仿勾践,一方为王。” 这话说的颇有些死鸭子嘴硬之感,刘彻听闻不过一笑置之,率领众人快马加鞭赶路五日,终于在五月初顺利抵达上虞,南朝与陈宪驻军对峙的城池所在。 刘彻初到上虞,便见有人出迎在外,体态肥胖,满面笑意,大抵是因为天气略有些热,额头上细细的生了一层汗珠,见了他之后便颇为亲近的凑了上去,口称贤侄。 刘彻下了马,笑着与他寒暄:“经年不见,叔父风采如昔。”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黎家姐妹的嫡亲叔父、黎东山的胞弟黎东安。 此次他受令为卫将军,名分上乃至征讨陈贼的主帅,但实际上谁都知道,真打起来还得仰仗这个侄女婿才行。 黎东山这两年前前后后帮了刘彻不少,替他挡着来自朝廷的明枪暗箭,政策上也大力支持女婿,为他背书,不时的在皇帝面前帮他刷刷脸,可不是他心地善良爱做慈善,而是纯粹的利益交换。 黎家身在中枢,地方上很需要这样一个新贵武将支持,与此同时,黎家人乃至于亲附黎家的故旧亲朋也需要一个有效刷军功的途径,作为在中枢更进一步的踏脚石。 互利互惠罢了。 黎东安跟刘彻总共也没见过多少面,这时候却亲热的跟父子俩似的,商业互吹了一阵,黎东安又向刘彻介绍身侧的中年文士:“会稽都尉金邈。” 刘彻礼貌的向他拱了拱手:“金都尉。” 金邈神情倨傲,居高临下的看了他一眼,随意点一下头:“宴都督。” 会稽乃是上郡,刺史为正四品,都尉为刺史副手,从四品,正与刘彻官职齐平。 只是刘彻现下身兼永州都督,从三品衔,即便只是暂领,也仍是金邈上官,何以此人如此无礼? 刘彻向他拱手示礼,原因金家乃是建康一等名门,此人又是地头蛇,且与黎东安一道来迎,现下见热脸贴了冷屁股,心下不禁冷笑。 黎东山见金邈神情难掩轻蔑,脸色也不太好看,只是不知碍于何故,竟也不曾作色,直到金邈离去,只留下他与刘彻二人在时,方才道:“金邈依仗家门,向来狂妄,贤侄无须理会,且看他何时登高跌重!”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