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着茶香,郦清妍的心缓缓平静。 “阿妍来了,怎的不进来坐?” 郦清妍打起帘子进去,容潋正目不转睛看着她。启程那日,两人隔着船只遥遥见了一面,这之后郦清妍一直在忙,考虑到他的安慰,一直没有再见过,此刻人在眼前,才意识到已经隔了快半个月。 容潋是因为太想她了,才让鑫莫把人带过来吗? 什么你为什么会跟来,要跟来,去江南有什么好,跟着我最多的就是危险,这一类的问题郦清妍没打算问,他已经来了,不可能把人半途给扔下,她要做的就是保护他,不让栖月动他,这就够了。何况,知道容潋跟来的时候,她是真的很高兴。 如果在即使有栖月在的前提下,自己也能爬到那个可以永远不用回皇城的位置,有他的陪伴,也许会不那么孤单。 “六安瓜片,新茶,尝一尝可还喜欢。”容潋将一盏茶放置郦清妍面前,淡白瓷杯,青绿茶水,浮着两片被热水冲泡得饱满的叶子,夏日里瞧着,很是清凉。 郦清妍没有忙着喝,伸手向容潋那个杯子,指尖贴在杯沿,杯中热水瞬间冷了下来,蒸腾的热汽消散,已是一杯凉茶。 “喝吧。”郦清妍温声道。 容潋看了那茶水半天,突然露出一个笑来,“阿妍如何知道潋夏日里喜欢喝凉茶?潋记得并没有告诉过阿妍。” 郦清妍正转着自己茶杯盖子的手微不可见地顿了顿,“甘松说的。” “潋记得自己也没有同甘松说过呢。” “……” “啊……这个……”谎言被拆穿,郦清妍的眼神四处乱瞟,“那什么……哈这天儿真热,喝凉的总比热的舒坦对不对,我也就胡乱猜一猜,没想到猜中了,哈,嘿嘿……” 容潋忍着笑,端茶饮了一口,“的确爽口得多,谢谢阿妍。” “举手之劳。”见他并不深究,郦清妍松了口气,“潋让我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鑫莫说你这几天很累,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借喝茶的理由,将你请过来,让你歇一歇。” 郦清妍笑,“偷得浮生半日闲?” 容潋给她添茶,“对。” 他不知道栖月在她船上,不会意识到这个举动有多么危险,可是又有什么关系?此刻的宁静是真实的,他想她,心疼她,知道这份心意,让郦清妍觉得很快乐。栖月什么的,暂且放在脑后吧。 “潋与鑫莫先生的关系似乎不错。” “幼时曾是玩伴。”容潋一笔带过。 这个关系比郦清妍猜的要深厚多了,难怪鑫莫会这么帮着他。 “不过自从他家出了事情,性子大变,关系也不若从前那般亲密了。我想要跟着一起去江南这种大胆的想法,原本以为他不会同意,没想到后来答应,今日又将阿妍带了过来。看来这依旧是那个会纵容我奇特想法的鑫莫,并没有变。” 十二禤阁的宿主个个性格怪异,以独来独往为多,很少有人同外界建立友谊,也几乎没有家人,鑫莫有容潋这种生意场之外的朋友,委实难得。不过,当初郦清妍问他时,他却说只是认识,并不想让她知道他和容潋关系匪浅。 “鑫莫先生经商本事非凡,潋与他走得近,学了不少吧?” “我会的都是他教我的。”容潋轻笑,“算得上是我的启蒙师傅,比家里那些老先生教的都要好。” “老师?”郦清妍诧异,“可是鑫莫先生看着和潋差不多大。” “略大一些,他今年二十有二了。可能和即曳先生一样,不显老,又是挺讲究穿戴的人,所以看着格外小着。” 容潋这屋子格外清凉,他说话又温柔,加上没有栖月那个总会逮着一切机会占她便宜的人在,郦清妍积累许久的疲惫涌上来,眼皮越渐沉重,感觉随时都能睡过去。 害怕真的睡着,郦清妍站起来四处走了走,看着屋中摆设,目光停在一张古琴上。手指拨了拨琴弦,“潋可真算得上雅士了,哪里看得出是商人。” 容潋推着他的椅子过来,“我弹得还可以,想听一曲吗?” “洗耳恭听。” 容潋好心提醒,“如果很累,就去那张竹榻上躺一躺,别硬撑着。” “听潋弹曲,怎么舍得睡着。”话是这样说,郦清妍还是坐在了竹榻上,心里说服自己的理由是:这个地方坐着更凉爽些。 容潋只笑,没有过多谦虚,曲子刚起了个头,郦清妍已经在榻上睡着了…… 转着轮子靠近,从一旁拿来薄软的绸面披风为她盖上,正要挑开一缕横在颈侧的头发,突然感觉身后风动,猛地回头,看清来人的刹那,连容潋都愣住。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