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杀她,何必要补偿,光明正大名正言顺用她的血就是了,一旦接触,相处,相知,面对这样一个连小曒都愿倾其一切对她好的人,怎么可能不动心呢? 后悔,自责,以及痛心,或许其中一样,或许全部,复杂的情绪在栖月心里头交织着,让他心脏连着大脑一起,一阵阵发晕疼痛。他不知道该怎么办,能怎么办。 清心寡欲活了二十五年,连春/宫/图都没看过一页的他,不敢承认,也不敢接受自己终于遇上命定之人这个事实。 一切都太让人措手不及。 眼睛突然刺痛了一下,郦清妍闭上缓和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着,“果然没好全之前不能任性,还好花是画完了,不知小丫头会不会怪我擅自添了这花上去。” 这样说着,才想起永安去的时间实在太长,该出来的人却没有现身,是跟着一起走了?睁眼看了看四周,便看见静静立在花下,一言不发看着自己的栖月。 “参见……” “敢跪,碎了你的膝盖。”栖月直接打断她的请安。 郦清妍抬头看他一眼,原本的屈膝礼改成直接双腿跪地的大礼,袖子一展,双手在身前合拢,把礼行得足足的。“臣女清惠,参见宁王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接着没等栖月喊平身就立直了上半身,淡然地与他对视,眼神在说,“不是要碎我膝盖么,放马过来吧。” 栖月胸闷到想要吐血。 深知栖月不会杀她,慕容曒不会碰她,便卯足了劲刺你,气你,挑衅你。什么叫拿着鸡毛当令箭,什么叫恃“宠”而骄,什么叫蹬鼻子上脸给了梯子就要上房揭瓦,这人就是最好的典范。后宫那些勾心斗角机关算尽的妃子,在她面前连根毛都算不上。 “喜欢跪,那就跪着吧。”栖月大步走过来,一屁股坐在位置上,端了茶灌了两口。郦清妍等他喝完了才凉凉地提醒,“那个杯子刚刚臣女用过。” 原本为了冲淡才喝水的火气,像被浇了油般噌噌燃烧起来。栖月咵嚓一声捏碎的瓷杯,“方才为何不说。” 郦清妍低头看着自己的指甲,心想宫里暖房里的凤仙花该出来了,改日让菱歌帮着染个颜色,这样的本色看着委实素寡了些。嘴上心不在焉答着,“上回臣女看不清,撞上柱子,殿下不也没提醒么?” “呵!”栖月冷笑,“居然是在报仇,你这个小肚鸡肠的女人,真是……” “怎么就小肚鸡肠了?”郦清妍冷冷地看着他,“分明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这回躲在暗处偷看的人变成永安,此刻正捂着眼睛,痛苦地问身后的大雪小雪,“我是不是该改道撮合三哥哥和妍姐姐比较好?” 大雪看着那头又要吵起来的架势,好心劝着永安,“主人没喜欢过人,不知如何与其相处,所以,那什么,呵呵……”她编不下去了,栖月这样能追到媳妇儿,她把名字倒过来写! “之前那样温温柔柔的不是挺好的么?女孩子就吃这一套啊,二皇兄是不是傻,是不是?”永安痛心疾首。 小雪托着下巴分析,“是不是主人将将顿悟自己对郡主的感情,不知所措,所以频频出错?咱们此刻千万不能放弃希望,必须好好指引,让主人明白这种方法是错的才要紧。” 永安叹口气,“那就再挣扎一把吧,这让人操碎心的孩子呦……” 大小雪:长公主又叫主人孩子了…… 这边栖月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过激动,兀自平复着心绪。郦清妍跪在地上,百般无聊,开始数不远处一朵早开琼花的花瓣。 明明栖月离京前还温情脉脉的两个人,也不知怎么会落到这种相顾无言,唯有各想各的心事的境地。 大小雪捂着眼睛,“公主,我们还是撮合皇上和郡主吧。” 永安:“……” “起来罢。”这个人明明经不得久跪,偏又不说,栖月看她小心换着膝盖跪,最后选择先投降。 “谢殿下。”躲开栖月伸过来作势要扶的手,自己撑着杌子站起来。 栖月越发不自在,眼睛望向一边,看到那副画,“眼睛好了?” “回殿下的话,已无大碍。” “几时回府?” “回殿下,不知。”郦清妍也不看他,只谦恭地垂着头回话,比任何时候都要知书识礼恪守礼教。 栖月见不惯她这个样子,已经适应了用柔软包裹她的大胆和放肆,突然变乖了,而且还是在这个当口变乖,心里怎么都不是滋味,一口气憋着出不来,忍不住一次次失控,带了恼怒和不耐,“连自己几时回家也不知道吗?莫不是在这宫里住的久了,舍不得回去了。” “皇上不放臣女出去。”郦清妍看不见栖月已经快要出离愤怒,只照实回答。 “他不让你就不走?几时变得这样听话,你的计划呢,你各处布置要搅的局呢?外头一帮人等着你的下一步指示,你在宫里高枕无忧,能睡得安稳吗?”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