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第一眼见到温徵羽,她站在烟雨中,眉眼如画,恬静的容颜透着几分淡淡的轻愁,与飘着细雨的江南老宅极其相称。待与她接触时,便觉这姑娘的声音很好听,说话时慢条斯理,隐约带着点吴侬软语的调子,听在耳中,余音缭缭,如春日里的细雨般沁人心脾,又温婉动人。 再有,就是这姑娘给她的感觉只一个字——贵! 手腕上的镯子,耳垂上的玉坠,颈间的项链,尾指上的戒指,再撑一把复古式样的木伞,衬上那身古雅的气质,使得这姑娘看起来就像一尊移动的活色生香的古董,她差点就没忍住问一句:“姑娘,你卖不卖?” 她估摸着,她要是问了,她在小湖旁滑倒时,温徵羽就不是顺手拉她一把,而是顺手推她一把送她下湖了。 叶泠发现与温徵羽单独相处时,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 虽然大多数时期温徵羽都很安静,默默的不发一语,但只要温徵羽待在那,空气里的气息便与别处不一样,透着别样的宁静,让人的心都跟着静下来,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她,都是一种享受。 当然,如果这份享受不是在温徵羽没吃晚饭饿着肚子的前提下就更好了。 她是真没想到温徵羽的“画完这点”会画到凌晨一点多。 温徵羽站在画案前几乎没有挪过步,那细得仿佛轻轻一握都能折断的手居然没抖没颤,把画笔握得稳稳的。 好在她当了八个小时的空气后,温徵羽终于注意到了她。就是反应大了点,一副活见鬼的模样。 叶泠自认自己长得还过得去,虽然跟温徵羽不属于同类型,但要比脸长得好,怎么都不会比温徵羽差的。她不就是进门没和温徵羽打招呼么?温徵羽有必要吓成这样么? 叶泠默算了下温徵羽的午饭时间,至少十二个小时没吃过饭了。她坐在这里八个多小时,就没见温徵羽喝过一口水,或歇息一分钟。她在心里暗道一声:“佩服!”又忍不住心疼,忍不住问了句:“徵羽这算不算废寝忘食?”结果温徵羽看着她,魂又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压根儿没搭理她。 叶泠习以为常。她走到刚画好的《凰坠九霄图》前,低头打量画作。 温徵羽没理叶泠,去收拾画笔、砚台、瓷碟工具。 叶泠的视线从苍穹、山峦、群鸟、小精怪身上仔细扫过,最后落在了那坠入无底深渊的凰鸟身上。《凰坠九霄图》为《凰战苍天图》续作。凰战苍天,纵死无怨。纵使流尽最后一滴血,纵使连涅槃重生的力量都耗尽,当无可退却时,唯战!要么,杀出一个朗朗乾坤,要么,身死魂消,一了百了! 凰鸟骄傲,低不下它的头颅,纵使对手是苍天,纵使明知其无法战胜,纵使明知是死,亦无惧无畏,一往无前。它可以轰轰烈烈的死,惨烈的死,悲壮的死,亦绝不苟且偷生,尊严比命重要。 她喜欢凰鸟的战意,她欣赏凰鸟的气魄。她觉得温徵羽画的凰鸟,像她。她忍不住露出一抹轻笑,对温徵羽说道:“徵羽,懂我。” 温徵羽乍然听到叶泠没头没脑地这么一句肉麻兮兮的话,差点把手里的瓷盘打了。半夜三更,这神经病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绘画室,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闹鬼都没她可怕。 墨没干,温徵羽还得晾会儿画,不敢直接收起来。 她看叶泠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画,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很满意”四个斗大的字,很怀疑叶泠会不会下一句就冒出句:“徵羽,这幅画,我很喜欢……”要买画。 温徵羽问:“叶总,这么晚了,还不回去休息?” 叶泠说:“原本想请你吃晚饭,看来只好请你吃宵夜了。” 温徵羽愣了下,愕然问:“叶总还没吃晚饭?” 叶泠说:“来的时候听见你对孙苑说画完这点才去用餐,不想打扰到你,就在旁边等。” 温徵羽下意识地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看了眼时间,这会儿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孙苑送饭一向准时,中午是十二点,下午是五点,时间误差不会超过十分钟。一时间,温徵羽都不知道该说叶泠什么好。 她想说这顿宵夜她请。可她从来没有这么晚在外面吃过宵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