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帝思索片刻道:“可以裁,但决不能大裁。” 朱厚照无奈道:“那还不是扬汤止沸,不能根治。” 弘治帝苦笑道:“为君之道,就在乎平衡。若要彻底根治,谈何容易。唉,都怨父皇一直觉得你还小,因而未曾将这些教授于你,也不知……”上天还能给他多久时间。 父子俩一时相对无言,半晌,朱厚照方道:“其实,儿臣此来,还有一桩事想求父皇。” 弘治帝侧身道:“你说。” 朱厚照替弘治帝掖了掖被角,十分自然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儿臣想去考科举。” 弘治帝动作一顿,他疑心自己的耳朵也病糊涂了:“你、你刚刚说什么?” 朱厚照一字一顿道:“儿臣想去山东,考科举。” “你是想立威?”弘治帝在大惊过后,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打算,他扶额道,“照儿,你是太子,立威的法子多得是,何必与文人较长短。” 难怪呢,近日先生都在他面前夸奖太子痛改前非,十分勤勉,他还以为是儿子转了性,谁知他打得是这样的鬼主意。 朱厚照眸光一闪,撒娇道:“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赢了亦不能让他们心服口服,唯有以己之短,攻彼之长,方能让他们不敢做声。” 弘治帝无奈道:“你就那么确定你能高中,万一名落孙山,只怕立威不成,反而丢脸。” 朱厚照道:“儿臣过耳即颂,过目不忘,往日表现平平,不过是懒得学罢了,现下用功,什么解元、状元,还不是手到擒来。” 弘治帝失笑:“试试亦可,只是不必去山东那么远。朕把你的卷子给先生们看一看也就是了。” 朱厚照心里另有打算,哪里肯依,当下歪缠道:“快马加鞭不过几天的功夫……多带侍卫也就是了,儿臣还未体察下情。刘尚书的折子您也是看过的,若不亲自去看看,谁知他们是怎么糊弄我们的。若大明的基业真被这群人糟蹋了,那我们父子当如何自处呢……” 弘治帝哪里放得下心,死活不同意:“你就是想出去游乐,还打量朕不知道。不行,万万不行。” 朱厚照叹了口气道:“既然您不同意,那儿臣就只能……偷偷去了。” 弘治帝瞪大眼睛,朱厚照狡黠道:“咱们可以试试,看儿臣第几次能成功。” 弘治帝默了默,又劝他:“近日四海灾祸不断,你身为储君,难道不该坐镇京师,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吗?” 朱厚照闻言满不在乎道:“天下受苦得人多了,儿臣哪能一个个救得过来。再说了,如不把权力从那些腐儒手中夺回来,儿臣即便有心也无力。” 弘治帝听到此时方觉心惊,适才问他是否愿为百姓裁汰镇守太监,他一口便否定。如今又问他,能否为黎民而安分守己,他亦是丝毫不在意……弘治帝的面色渐渐凝重,朱厚照见状道:“父皇,您怎么了?” 弘治帝摇摇头,忽而道:“既然你这么想去,那就去吧。顺便把李越也带上。” 朱厚照本以为还要再费一番功夫,谁知弘治帝竟这般容易答应了,当下大喜过望。待他回寝宫之后,更是马不停蹄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月池。 月池:“……”我并不觉得这是好消息,万岁是怎么了,这种节骨眼上也由得他胡闹。 李宅中,贞筠真是觉得每天都有惊喜,大福的狗毛都在她大惊之下不小心被拔掉了几根。可怜的狗子呜呜几声,又在她的揉搓下卧了下来。贞筠磕磕巴巴道:“什么,你、你不是在逗我吧,太子他竟然……” 月池道:“千真万确。他不甘为后,又好冒险,决定和我同去在我意料之中。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要往山东去。” 贞筠道:“他八成是想逮住机会出去玩。” 月池叹道:“我也觉得是,可陛下到此时竟还顺着他。真真叫我意外。” 贞筠撇撇嘴道:“谁叫人家是独子呢,当然爱得同心肝肉一般。就是苦了我们。” 月池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觉得没有那么简单。陛下不像那等不知轻重之人。” 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