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侯手中,那日同岁岁一道出去,回来时她在将军府附近的窄巷里寻了个孩子,给了他四个铜板,让他将那信交给将军府的门房。 还叮嘱予了便走,旁的一句都不许多说。 她在将军府附近的隐蔽处远远望着,见那孩子丢下了信,匆匆而跑,门房蹙眉捏着信笺入了门内,方才放心地离开。 信封上写着“安南侯亲启”几字,当是能被交到安南侯手上吧。 无论如何,穆兮窈都希望能避过失火这场灾祸,抓住纵火者,让安南侯意识到其后存在的猫腻,阻止后来发生的一切。 然想想自是简单,天却不遂人愿。 翌日一早晨起,即便旁人不告诉,城西冲天的火光也在告诉穆兮窈,一切到底还在按她梦中那般发展着。 她面白如纸,呆滞地望着被烧红了半边的天空,险些瘫坐在地。 是安南侯未曾收到她那封信,还是根本不信信中所写,才至于未阻拦住这二次纵火。 如今证据尽毁,又要如何让安南侯注意到其中贪腐一事呢? 穆兮窈绝望之际,却不知此时军营主帐中,方才听罢失火禀报的林铎却未显半分慌乱,只薄唇紧抿,面色沉冷如冰。 在他面前的红漆花梨木大案之上,铺着一件棉衣,袖口处赫然被剪开一个口子,但从破口处露出来的,并非软和的棉料,而是轻薄的柳絮,混杂着一些干草。 林铮向来是忍不住气的,登时在案上重重一锤,怒道:“我断知道户部那帮子人向来手脚不干净,但万万想不到居然有人敢将手伸到这些军需上,当真是丧心病狂!” 魏子绅则显得淡然许多,不过亦无了平日的笑意,面容端肃,“这存放棉衣的军需库正与那先前失火的粮草库紧挨,看来那人一开始的目的应就是这批棉衣。” 林铮冷哼一声,“一想便知,他们当初将手伸到此处,是觉得此地常年湿热,恐用不到这些棉衣,却不想今岁反常,那些人心中不安,这才急着毁灭证据!” 案前,林铎剑眉紧蹙,沉默半晌,问道:“那库中共有多少棉衣?” “大抵六千余件。”魏子绅答,“倒是多亏了那封信,不然我们只怕一时想不到那些棉衣去,虽我们暗中已将粮草转移,但隔壁军需库却是未动,若是失火,倒还真趁了他们的意。”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也不知那信是何人所传,着实帮了我们大忙。” 林铎微微垂眸。 的确很奇怪,前日他回府,门房送来一封信,其中所写寥寥几字而已——纵火者意在衣。 那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所书。 “如今倒不是调查此事的时候。”他将指节在案上扣了扣,“吏部那些人知我性情,按理胆子再大,也不会打掖州军需的主意,除非迫不得已,才抱着侥幸之心铤而走险。” “兄长的意思是……”魏子绅神色凝重了几分,“那些人与其说是贪污军饷,更像是……挪用。” 林铮虽平日里粗心浮气,但此刻也听懂了两位兄长的言下之意,顿时惊道:“他们是想拆东墙补西墙!但他们要补的是什么钱?” 林铎与魏子绅对视一眼,心下一时都有了答案,少顷,魏子绅缓缓道:“此番寒潮来势汹汹,连掖州都有所波及,我听闻一个多月前,陛下命太子亲自监管赈灾安民一事,与这批棉衣送来的时间似乎对得上……” 言至此,魏子绅蓦然灵光一闪,双眸微眯,“户部的人确实不敢对掖州的军需动手脚,恐怕这批棉衣一开始就不是给掖州的,而是情急之下与那些送来掖州的棉衣做了调换……” 若这棉衣不是给掖州的,那便是给…… 林铮反应过来,登时怒极,破口大骂,“那些个天杀的混蛋,朝廷让他们赈灾,他们却中饱私囊,祸害百姓!兄长,此事定要上报陛下,将那些个畜牲一个个五马分尸,千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