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博不自觉地摸鼻尖,转而,他意识到了重点:“……哎?为什么是下个月说?这个月比完赛就马上办住院呗,拖什么?” “等过完生日我再坦白。”林柏楠两根手指转着檀木珠子,神情中透出一缕别样的温柔,“那个笨蛋去年就兴冲冲地预热了,吊我胃口说让我尽情期待,嘁,搞得神神秘秘的。我想生日当天亲手收到她送的礼物,又不想到时候我在住院,而她拿着礼物来病房探望我……” 抿了抿唇,他低吟:“……我不想让她看见我病恹恹又乱糟糟的样子,搞不好还会惹她哭鼻子。” 从办公桌上抽了两张纸巾,卢文博擤干净鼻涕,问道:“那你告诉遥遥了吗?” “什么?” “压疮。” “怎么可能告诉她。她肯定会去网上搜索压疮是什么,文字、图片,她看了会担心我,会害怕。” “那上大学……” “也没说。”林柏楠双手撑在两侧的手推圈上,让臀部悬空,给创面透气,“高考,一锤定音的事,我不能影响她的情绪。她想去s市最好的大学,她因为我们的约定而铆足了劲地努力,她在进步,她在离目标越来越近……” 坐回坐垫,他淡然相告:“哪怕最终我哪里也去不了,我也希望她愿望成真。” “哎呦妈呀,你老哥哥我的心脏啊……”林柏楠懂事得让卢文博心里隐隐作痛,他拍打胸口缓解,嚷嚷道,“阿楠,你当真不告诉遥遥你的心意?讲实话,她要是真的对你没那方面的意思,我都替你感到委屈。” “……” 林柏楠没作声。 他凝视被他抚摸到透亮的檀木珠子,沉思片刻,开口:“她生在蜜罐里被身边的亲人朋友宠到大,我给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她对我而言,和我对她而言,是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的区别,我在她心里是重要且特别的,但并非不可替代。我曾经觉得委屈,不止一次破坏了她的桃花运,赶走试图接近她的异性,但这一年半来,我想通了,我不会再那么做……” “……为什么?”卢文博问道。 “因为我意识到了,有些人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出现了,就能得到她的喜欢。” “……遥遥有心仪的男孩子了?”卢文博心中一凛。 “我不确定。”咽下这句话,嘴里留下苦苦的余味,转瞬,释然却在林柏楠的脸上着痕,“但我很确定,那个人无论是谁,都不会也不该是我。” “阿楠……” “我没事。”林柏楠唇角勾起清浅的笑,“如果我的付出不足以抵消她未来遇见某人时爆发的心动,那我认了。缘分给了我陪伴她长大的机会,却没有给我让她也同样爱我的好运,我不强求,不给她制造负担,我会守好我的角色,给不了她幸福就做第一时间分享她幸福的人。” “你真的甘心一辈子闷在心里?” “我没想过从她身上多得到些什么,所以谈不上甘不甘心,而且……”林柏楠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别人拒绝我,我最多感到不服气,没什么大不了,但如果拒绝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哪怕她什么都不说只给我一个不知所措的眼神……” 林柏楠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一片阴影,喉结滑动:“我会崩溃的……” 话毕,他眨眨眼,仰头诚恳地看着卢文博,阴霾一扫而去:“并不是所有的心意都要有处安放,我只想在一段安稳踏实的关系里默默爱她。” 那天,少年做了回坦率的人。 回味着这场对话,卢文博自惭形秽:他十七岁时,除了升学压力几乎没有其他烦恼,更别提顶着身体上的不便和不适,去对抗世俗的偏见,还能心甘情愿祝福爱的人…… 想着,卢文博用手指揪涂了发胶的头发,嘟哝道:“小老弟,你也太少年老成了,我都想喊你一声大哥……” 林柏楠失笑,手掌轻拍屁股下面的轮椅:“如果不是它,我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 然而,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林柏楠从康复中心回到家,照例在换家用轮椅的时候说了声“妈我回来了”,没得到任何回应。 他猜测蒋玲外出了,可是,当他摇着轮椅驶向客厅之时,蒋玲坐在餐桌旁直勾勾地瞪他—— 那双眼睛虽浮出了几丝皱纹,但依旧美得摄人心魂,而此时,她眼底还杀出了骇人的暴怒。 她咬着后槽牙低吼:“过!来” 林柏楠了然,一场大战即将拉响,只不过,血雨腥风的程度远超出了他的预判。 他神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