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笙看他的确没有靠过来的意思,谨慎摇头。 “那些年我很恨你。” 钟宴笙愣住,眼眶无知无觉的红了:“什么?” 裴泓望着他发红的眼眶,语气平淡无波:“恨你为什么要出现,从冰天雪地里带走我,将你的狐裘披在我身上,把所有珍藏的东西兴冲冲地捧给我,舍不得吃的东西巴巴地分给我,说要和我当最好的朋友。” 被钟宴笙带回去的那三日,是他十几年来最幸福的三日。 可是那幸福太短暂了,短短三日,支撑了他两年、三年……十年。 于是变成了恨。 恨钟宴笙带走他,又不停留在他身边。 有时裴泓也分不清,究竟是哪一分感情更多了。 钟宴笙感觉他莫名其妙无理取闹,蹙着眉尖,不解又生气:“难道要我当年眼睁睁看着你冻死在雪地里吗,我把你带回去是做错了吗?” “……或许是吧。” 裴泓别开眼,不再追问钟宴笙玉玺的事:“送小笙回去休息。” 钟宴笙是真的很生气了,也不想再多问,跟着裴泓的亲卫离开了养心殿。 刚回到兰清殿,急得上蹿下跳快变猴儿的萧闻澜立刻一个快步冲过来:“小殿下,你没事吧?” 钟宴笙心情很差,朝他摇摇头,萧闻澜跟着他往屋里走,看起来惊魂未定:“方才来了两队人,把兰清殿上上下下、掘地三尺地搜了个遍,是怎么了吗?” 钟宴笙的嘴角这才浅浅弯了弯,小声说:“玉玺不见了。” 好好的,玉玺怎么会不见呢? 因为在被围困的那夜,他让卫绫出城时,替换了个假的玉玺,真的让卫绫带走了。 钟宴笙当然知道玉玺有多重要。 虽然经历过了景王的背叛,但卫绫是他父亲最信任的人,钟宴笙还是愿意把这份信任交托给卫绫。 一个人若是连信任也不能给予他人,终生活在猜疑之中,必定会如老皇帝那般众叛亲离。 萧闻澜震惊不已:“啥?玉玺不见了?” 钟宴笙又接着道:“陛下驾崩了。” 萧闻澜差点跪倒:“啥?陛下驾崩了?!” 钟宴笙怜爱地垫起脚,拍拍他的脑袋:“没事儿,玩去吧。” 玉玺不见了,要是一直找不到,安王失去耐性,肯定会动手。 必须尽快找到宫里的密道图。 先前景王伪装无害待在宫里时,的确摸清了钟宴笙身边,从先太子那儿继承来的暗卫有多少人。 但其实钟宴笙身边还有另外几个暗卫,从来不露痕迹,来无影去无踪。 是萧弄派来跟着他的人。 这些暗卫比卫绫他们活泼,从前要是听到什么声音,时不时就会偷偷从窗外冒出一排脑袋,八卦地看看他在干什么。 钟宴笙跟他们很熟,出于卫绫的提醒和担忧,他这些日子都没有把他们叫出来过,只让他们暗暗搜查密道图的下落,没有吩咐禁止露面。 可能都要把他们憋坏了。 钟宴笙靠在窗边的榻上,取出萧弄送他的陶埙,有些生疏地吹了两下,断断续续的埙声响起,窗外传来了一声短促的鸟鸣。 钟宴笙的心安了三分。 老皇帝心目里的继承人既然是景王,那密道图应该也交给了景王。 景王是不可能让他看到密道图的。 所以他让暗卫去找了一个人帮忙查密道图的下落。 但愿那个人值得信任。 因为真正的玉玺失踪,宫里的气氛愈发紧张了,之后两日,安王都派了人来兰清殿搜查,威逼利诱询问玉玺下落。 不过因为安王暂时还遵守约定,没有对钟宴笙做什么,裴泓便也没有阻止。 把玉玺藏起来对俩人都没好处,安王冷静下来后,知道只有可能是被钟宴笙藏起来了。 第四日的时候,安王又来了一趟。 钟宴笙看得出,安王越来越按捺不住了,他已经忍了三十多年,以为父皇看好的是自己,好不容易翻身证明了能力,父皇的口谕里却不是自己,到手的玉玺还丢了,他哪还忍得住? 钟宴笙睁着黑白分明的眼,歪歪脑袋:“我真的不知道,玉玺明明是你们保管的呀。” 安王阴沉地望着他,冷不丁道:“侄儿,你可能不知道,漠北接连大捷,敖汉部落已经吞并了阿鲁科部落。” 钟宴笙眼睛顿时亮晶晶的。 他就知道,哥哥所向披靡。 安王被他莫名其妙亮起来的眼睛弄得一噎,才继续阴沉沉道:“定王快班师回朝了,本王没有兴致跟你和景王玩什么游戏,明晚再不交出玉玺。” 他突然望向旁边的萧闻澜,眼底流露出嫌弃不屑:“本王就要请萧二少受剥皮揎草之刑了。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