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乎意料,安王却不是要做什么,他只是挽起了袖子,露出了他的两条手臂。 看清他袖子下的模样,周围所有人都皱起了眉,钟宴笙眼前一黑,就被萧弄抬手遮住了。 饶是萧弄反应极快,钟宴笙还是瞄到了一眼。 安王就算是从小到大不得宠爱,也是老皇帝的亲子,大雍尊贵的亲王,然而他两条手臂上,却都是密密麻麻的烫伤、割伤,如同扭曲的蚯蚓,简直惨不忍睹。 难怪就算是盛夏时见面,安王也是穿得严严实实的,连脖子都遮着。 萧弄语气不善:“放下去。” “我母妃去后,陛下将我放到贵妃膝下抚养,”安王放下袖子,语气平静,“贵妃与裴永的脾气都很暴烈,尤其裴永,天性残忍,在他眼中低他一等的人,都如蝼蚁。除了手上这些,我身上还有许多同样的伤。” “本王知道定王手段了得,但本王忍了这么多年,恐怕你也得花一番功夫才能撬开我的嘴,又何必如此?” 按德王那个放火烧山的脾气,钟宴笙完全能想到安王一身华服底下的身体会是什么样的,不由觉得他有些可怜,借着宽袖的遮掩,拉了拉萧弄的手。 萧弄看他一眼:“撒娇没用。” 钟宴笙轻轻勾了勾他的小指头,凑到他耳边小声:“真的吗?” 萧弄:“……” 萧弄不咸不淡道:“说吧,你是何时、如何知道了乌香的存在,囚澜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这些日子除了误导锦衣卫侦错方向,萧弄手底下的人也在挖那个囚澜先生,但竟然毫无音讯,至今下落不明。 萧弄这个语气,看起来像是答应了安王的交易。 定王一言九鼎,也不屑于骗人什么。 安王稍一思忖,便开了口:“囚澜是我安排到德王身边的不错,但囚澜不是我的人。他曾是德王封地里的一个大夫之子,在德王进京之前,德王后院里一位夫人难产,他父亲被王府的人请去助产,孩子生下后,他父亲便以亵渎夫人之罪,被砍了头。” 这个解释听起来很合情合理,完全是德王会做出来的事。 钟宴笙拧着细细的眉尖:“所以他到你这里来自荐,伪装身份到德王手底下,想陷害德王?” 安王点头:“暹罗这些番邦小国,向京中上供之时,都会路过本王的封地,曾有来使取出乌香,献与本王,所以本王知晓此物的气味。” 如此说来,就是安王在暹罗来使那儿见过乌香,回京之后,老皇帝服用乌香丸时,总会有掩饰不好的时候,乌香气息太重,就算用发苦的药味儿也很难掩盖,所以安王嗅出不同,与那位想为父报仇的囚澜合作,狠狠坑了一把德王。 不过也把自己坑进去就是了,这事情只要细查,安王都会暴露。 但没了囚澜先生这个人证,安王又咬死了他只是送德王一个幕僚,其他的都与他无关,所以老皇帝只是将他被贬回封地,再不得入京。 前后都说得通,但钟宴笙直觉还是有几分古怪。 听完安王这番话,萧弄面色莫测,看不出信了几分,半晌,指尖略抬了抬:“如你所愿。” 安王总是沉着的眉眼忽然就松快了一分:“本王应召回京,只为解决与裴永的旧怨,宫里发生什么,与本王并无关系,天一亮便会启程回封地。” 萧弄托着腮没说话,钟宴笙看看他,又看看安王,眨巴眨巴眼,意识到该自己说话了,才迟疑着应了声:“哦,那你下去领德王的尸首吧。” 萧弄又有点想笑了。 安王没忍住又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少年,神清骨秀,未笑含情,乌黑的眸子极亮极亮,明透又干净。m.coOj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