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戎捏紧了药碗边沿:“楼大夫,您能再想想办法吗?” “抱歉。”楼清棠叹气,“楼某人学艺不精,这些年尝试过那么多法子,拔除、止痛,无一有用,实在是山穷水尽了。” 包括展戎在内,几个亲卫的脸色都一道发白,望向床头上的人。 往日悠游自如、面对什么情况都游刃有余的定王殿下,无声无息躺在床上,连胸膛的起伏都极为细微,英俊苍白的脸上浮着薄汗,长发散乱,气息极浅,额上却隐隐浮着一道青筋,表明了他此时忍耐着怎样的钻脑剧痛。 楼清棠能为萧弄所用,医术自然不差,作为半个大夫,看着病人忍受病痛却无计可施的样子,也不太好受,虽然他平日里都在开萧弄玩笑,嘲笑他迟早会活活疼死,但也没真想让他疼死。 他烦躁地挠挠头,脑子里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个事。 楼清棠试探着往前迈了一步,看起来对外界毫无察觉的萧弄眼皮立刻动了一下。 确认他此时应该是能听到声音的,楼清棠止住步子,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道:“定王殿下,你还记得你的‘良药’放在哪儿吗?” 之前在马车上,他想将新写的止痛方子给萧弄,萧弄回了他一句“本王有良药”。 楼清棠自然没放心上,要是真有药,今早突发头疾后,萧弄何至于直接起不来身,痛成这死样? 但他还是抱着一丝微弱的希望问了。 话音落下后,原本近乎毫无声息、似乎睡死过去的萧弄眼皮动了动,无声睁开了眼。 那双深蓝色的眸子,已经变成了近乎深黑的暗蓝,微弱的烛光似乎也被那双眼睛吸入进去,没有一点光亮,只浮着一点血红,在昏暗的烛光中,犹如某种突然降临的邪魔,透出一股野兽般的冷酷。 被他一看,众人登时头皮一紧,以为萧弄彻底失去理智,要开始发狂了。 从前也有过一次发狂的经历,至今想起来大伙儿还心有余悸,完全想不通一个头疼得要死的人,怎么能连伤几十人,三四个身手高强的亲卫都按不住。 但那双带着狂躁冰冷意味的眼睛在扫了他们一眼之后,萧弄竟然没有直接抽剑,而是按了按额角,坐起身,嗓音低哑:“展戎,钟宴笙在哪里。” 展戎愣了一下,不明白都这时候了,主子怎么还能提起力气问那位小公子的下落:“回主子,守在淮安侯府外的探子汇报说,钟小公子方才与钟思渡一同出发,要去景王府赴私宴。” 萧弄脸上没有表情:“备车,去景王府。” 展戎心里“啊”了声,面上丝毫未显:“是!” 他刚转过身,又被叫住了。 “等等。” 萧弄疲倦地闭上眼,抹了把额上的汗,猜测到他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应当狼狈又恐怖,犹如恶鬼,会把某只胆子不大的小雀儿吓得眼眶通红,还不敢掉眼泪。 答应过不会再吓他了。 定王殿下一言九鼎。 他扶着床柱缓缓站起来,高大的身影晃了一瞬,就在其他人担忧的视线中稳稳站定,腰身重新变得挺直:“热水。” 昨晚睡得不太好,翻来覆去做了一晚上乱糟糟的噩梦,钟宴笙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实在没忍住,低头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钟思渡坐在他对面,看他闭着眼睛睁不开睡不醒的迷糊样子,眼底掠过丝笑意,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过去,嗓音温和:“喝点茶醒醒神。” 钟宴笙揉揉眼睛接过来,乖乖道:“多谢。” 茶是云成三催四请叫不起来钟宴笙,赶紧提前泡好的浓茶,一口下去,苦到舌根,钟宴笙睡意顿消。 这几日他缩在家里,让云成一直注意着外面的消息,发现定王殿下似乎没m.coojX.COm